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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瞟了一眼薛蘅,見她滿面譏諷之意,只得再試。
可這一次仍然以失敗告終,他身子更失去平衡,仰倒在地。薛蘅的譏笑慢慢收斂,罵了聲,“沒出息!”她一腳將樹枝踢開,蹲到謝朗面前,撕下大塊蛇肉,用力塞入他口中。
謝朗不敢再出聲,乖乖將蛇肉嚥下。
他餓極,雖然薛蘅似是喂得極不甘心,手勁十分大,他也顧不上提出抗議,狼吞虎嚥,一條兩尺來長的烏梢蛇,倒有大半喂進了他的肚中。
他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又裝模作樣用腳去勾地上的襪子。
勾了許久,還不見薛蘅過來幫忙,謝朗急了,靈機一動,“唉呀”一聲,仰倒在地。
薛蘅終於面無表情地過來,她用兩根手指拎起襪子,秀眉緊蹙,轉過頭去。謝朗嘀咕道:有那麼臭嗎?他好不容易把腳塞進襪子,見薛蘅還是一副嫌惡模樣,賭氣地叫了聲,“鞋!”
吃飽上路,謝朗又有了更大的煩惱。先前那一腔蛇血開始發揮顯著的作用,令他越來越不安。
他故意落在薛蘅身後,悄悄動了動右臂,冷汗急迸、痛不欲生,便不敢再動。可小腹處越來越漲,他的臉色,便如同蒸熟的螃蟹一般。
薛蘅回過頭,覺得奇怪,問道:“怎麼了?”
謝朗受驚,將頭搖得如撥浪鼓般,“沒什麼。”
薛蘅見他面頰通紅,不放心,摸了摸他的額頭,嘀咕道:“倒不象是發燒。”
謝朗憋得難受,還是吞吞吐吐說了出來,“師叔,那個、能不能,幫我把樹枝鬆一鬆?我的手根本動不得。”
薛蘅將眼一瞪,道:“你如果想這雙手廢掉,我就幫你解開。”
謝朗愁眉苦臉,再走一段,已是酸脹難耐,只得踮起腳尖,兩腳互換,跳著走路。薛蘅急了,回頭怒道:“謝明遠,你搞什麼名堂?!”
謝朗愁腸百轉,想到自己堂堂驍衛將軍,若是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被尿給憋死了,未免太過窩囊;但“涑陽小謝”如果把尿拉在了褲子裡,那也不用再活了。可是,眼前站著的,卻是一個性情乖僻的妙齡女子,如何是好啊!
他仰天長嘆,終於將心一橫,也不敢看薛蘅,眼睛望著別處,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牙道:“師叔,我、我要小解。”
二四、夢縈魂繞見心魔
夕陽掛在山尖,緩慢下沉。緋紅的霞光鋪滿西邊,令山峰都染上了一層絳紫色。
遠處山間的梯田油光澄綠,青蔥色的嫩苗隨風搖擺,苗下又盪出細碎的波光。
近處,山巒碧如翡翠,溪水柔若玉絛。滿山的野花開得盛豔,彷彿要與華美的雲彩一比嬌妍。雲雀搶在黑暗來臨之前歌唱,曼妙的聲音隨風飄揚。
黃昏的春風,一陣軟似一陣,讓人湧上甜蜜的倦意。伴著這風,伴著雲雀漸低的鳴叫,夕陽也一點一點,沉入蒼翠的山巒。
這是奇麗的山間黃昏景象,然而,從森林中艱難跋涉出來的謝朗,卻絲毫沒有心思來欣賞。
他站在崎嶇的山路邊,對眼前的美景視若無睹,心中似被貓爪子抓撓一般,難受至極。
一想起自己脫口而出後,薛蘅那能擰得出黑水的臉色,他幾乎以為她當時要遏止不住怒氣,將自己斬於劍下。
當她黑著臉轉過身去,消失在一顆大松後面,他又有些害怕,她會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茫茫森林之中。
可當他已忍無可忍之時,她用布條將雙眼矇住,從松樹後面,一步步走出之時,他又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如同驚弓之鳥,顫抖的指尖一觸到他的腰,便彈了回去。她猶豫著、摸索著,幫他解開腰帶,之後又幫他繫上腰帶,這段過程是如此漫長,竟比打了三年仗還要難熬。
那一刻,他忽發奇想,若是將一隻雞蛋放在自己臉上揉搓,不知燙不燙得熟?
他不敢去看薛蘅的臉色,只能低著頭慢慢往前蹭,即使偶爾跌倒,再沒力氣,也立即掙扎著爬起來,不敢再讓薛蘅施以援手。
之後的一整天,他的耳邊,只有林間的風聲和鳥聲。可就連那鳥叫聲,他都聽著象是小黑髮出的嘲笑。
無地自容。謝朗算是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個詞所蘊含的酸楚之意。
所以這滿山美景,看在他的眼中,也帶上了幾分悲涼和自傷。
他忽然想起在宮中伴讀時,少傅大人常吟的那句詞:
“正是薄寒淺冷時,萬物皆蕭瑟。”
可男子漢大丈夫,應當拿得起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