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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後,寶山的官員被隔斷退入租界,他曾積極支援在租界裡辦報出刊,繼續組織和宣傳抗戰。老人家和姚子青營長是否見過,卻是無從得知的。
我想,如果是這樣,那日方史料中,也應該有你祖父的影子。
憑藉在日本的有利條件,我恰好在日軍的史料中,找到了關於寶山之戰的記載。於是,我說,你等一等,我翻譯給你來看——也給我自己來看。
寶山苦戰
(攻佔吳淞炮臺後),寶山即成為下一個繞不開的目標,因為它與獅子林炮臺和羅店鎮構成了一個三角。寶山城中預計有三千居民,我軍(即日軍——譯者注)用飛機對守軍投擲勸降信,勸其不要作無謂抵抗。但中國軍隊的回答是高射炮的猛烈還擊。
9月4日,從羅店鎮出擊的淺野部隊,在攻佔獅子林炮臺後南下,從寶山城北側投入攻擊。與之相應,佔領了吳淞炮臺的鷹森部隊挾其餘威,也從南面開始進攻,形成了兩面夾擊之勢。
寶山是江蘇省滬海道所屬的縣城,距上海約45華里,這一帶以盛產棉花、布匹著稱,實際上是一個輕工業小城。從軍事角度看,該城扼揚子江咽喉,戰略地位重要。其城牆甚高,據說是防範倭寇時代所留。中國軍隊在城西利用池塘,修建了堅固的工事,形成了城內城外部隊相互呼應的局面。
我軍(即日軍——譯者注)的攻擊配置,則是以江上艦隊的炮火、海軍飛機的轟炸、登陸的炮兵構成立體化的火力打擊,在狂轟濫炸之後,對寶山縣城發動圍攻。
在這次激戰中,令全軍為之震動的是關口部隊長(關口函少佐,死後特晉一級,步兵大隊長——譯者注)壯烈地戰死。關口部隊長前進到距戰線500米的地方建立指揮所,用電話指揮後方的炮兵陣地。這種近距離的觀測使炮兵命中率大增,給守軍帶來重大損傷。因此,關口部隊長也成了對方狙擊的目標,連中數彈,最後一彈將其胸部貫通。部隊長伏在通訊兵的耳邊,似有話要說,僅說出“無念”二字來就死去。
儘管如此,這座縣城也無法被攻陷。血和汗交映的猛攻持續到六日,寶山城方才終於破城(中方記錄巷戰又進行了整整一天——譯者注)。就在這一天,在附近軍工路掩護作戰的畈田部隊,也付出了部隊長戰死的代價。
家國何處不入夢 序(7)
類似的描述也可以在其他日文資料中看到。有的日文史料還提到日軍曾勸降姚子青營長,要其到南門投降,中國軍隊根本不予理睬。
從這一番描述,我們可以看出那時的中國軍隊,在敵眾我寡、武器低劣的情況下,怎樣用生命捍衛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
在中國,“殉城”,是一種神聖的舉動,作為武人的姚子青營長的死和寶山的名字,因此帶有了神聖的色彩。
國民政府為此通電全國,稱“寶山之戰,姚子青全營與孤城並命,志氣之壯,死事之烈,尤足以動天地而泣鬼神”。
毛澤東發表演講,讚頌寶山守軍姚子青等烈士是全國人民“崇高偉大的模範”。
也許,姚子青營長們的後裔中,也有隨著撤退的洪流去了臺灣的國民黨人——他們本來就是國民黨的部隊。但是,國民政府和共產黨領袖兩方面罕見的一致評價傳遞著一個共同的資訊:
無論黨派,衛國即是大英雄。
那麼,這裡面哪裡提到友人的祖父呢?
沒有人提到。但是,日軍進城以後發現,寶山城只有中國的抵抗戰士,所有居宅都已經空無一人。寶山的三千居民,已經不知去向。
當時日軍拍攝的照片證明了這一點。
這正是友人祖父將城中百姓撤往月浦的結果。
這是一份亂世中的仁德。
因為,在攻城中惱羞成怒的日軍,隨即在寶山周圍進行了殘酷的屠殺。《寶山縣誌》中這樣的記錄比比皆是,血淚斑斑。
可以想象,如果沒有這次撤離,城中的三千居民,或許都將死在日寇的屠刀之下——當時尚未發生南京大屠殺,很少有人瞭解日軍是何等的殘暴。
程嬰和杵臼,一生一死。
作為文官的友人祖父,帶著三千寶山人,走出血海和家園,走向了那個最艱難時代最艱難的日子,等待著他們的,是顛沛流離和挨凍受餓。
還有——希望。
只要有生命,就有希望的存在。
寶山的倖存者,或許至今都要感激這個耿介的西北人呢。
我們無從得知友人的祖父,後來怎樣回想當時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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