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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返回明寒雅筑。沒有答案麼?可是為什麼我的心,會這麼痛呢?
夏花初綻時,我終於對壽王不得了的身份地位有確切的認識。原來他可以那麼狂妄,是其來有自,決非虛象。我早前還以為他也就窩裡橫呢。
壽王身染“微恙”,臥病在床,多日未曾上朝,宮裡頭得知訊息,皇上、皇后,各皇子、公主,滿朝文武,文人富賈,紛紛遣人送來名貴藥材,高階補品。琳琅滿目到目不暇接。
外間每日有各部官員求見,拜帖一張張遞進來,又悉數被回絕。我坐在明寒雅筑裡,每每都能聽見他淡淡輕語:“不見。”
有時候他懶得出聲,大總管福榮捧著拜帖退出來,臉上為難的顏色,真是精彩。
我儘量避著壽王,實在避不開,也拼命扮鋸嘴葫蘆,免得說錯話。雖然我已經暴露過一些本性,但,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他約略曉得,也不以為忤,甚至有時會故意把我叫過去,同他兩兩相對。他側臥在榻上擺棋譜,我看書唸經,兩人竟可以一言不發,這樣過掉大半日。
有時我不禁懷疑整座王府上下人等,除了福江、鬼一,大抵都怕他動輒取人性命的獨裁,人人自危,所以沒人敢親近他。
執在手中的佛經,半晌也未翻動一頁,我漫不經心地看著他棋盤上的一局珍籠,魂遊天外。
不知過了多久,他拂亂黃玉棋盤上的棋局,也攪亂我的神思。
“儺,同我下一局罷。”他出聲邀請。
連日來,他第一次邀人同他對弈。
我眨眨眼,我麼?“我只怕不是王爺對手。”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我自認是尋常女子,沒本事操縱,一切都交由天命。否則,我最愛的父親不會早逝,母親不會再嫁,我不會落入古代。一切……都不會是今時今日的景況。
“優羅難先生的女弟子,想必自有不凡之處。”他倚在鬆軟舒適的錦墊上,斜睨著我,唇角勾著似笑非笑的淺紋。“區區棋局,理應難不倒你。”
奸詐!我忍住瞪他的衝動,拿優羅難來壓我,算他狠!
“承蒙王爺青眼相看,儺卻之不恭。”我放下手中的《伽楞經》,將紅木太師椅拖近床榻。椅腳與上好大理石地板磨擦發出刺耳聲響,連我聽了都覺得撓心,他竟然連眉也未蹙一下,始終懶懶地睇住我。
他取過棋盒,將黑子遞給我。我也不客氣,自認沒本事贏他,執黑先行於我有利。
“王爺須讓我數子。”得寸進尺的精髓。
他眼神高深莫測地看我一眼,還是讓了我。
手起手落,棋子在棋盤上散佈。我與他的手,交替著懸在棋盤上方。我的膚色偏深,帶著健康的光澤。他的手白皙修長,乾淨面板下看得到青色靜脈,手指穩定堅毅。
望著他落子起手的優雅閒逸姿勢,我有片刻慶幸,慶幸他沒有生活在現代。在現代,他固然可以透過昌明的西醫技術,換一副健康的心肺,可是一樣無法逃脫終生服藥的命運。且,一雙手上的血管,要經受無數次針扎,進行靜脈滴注。最終硬得連針也戳不進去,只留下點點針眼痕跡。
而這樣一雙乾淨修長的富貴手,不應承受那樣的痛苦折磨。這時,我有一點點替他慶幸,也不由自主地讚歎金錢的偉大,使他不用為了生活苦苦掙扎,可以盡情地享受有限人生。
“儺,本王的手,有何特殊之處,令你目不轉睛?”他聲音帶笑,甚至有些戲謔。
如果撇開他的身份,他不失是一個令人心動的男子,沒有漂亮到讓女人也心生妒恨,有一管好聽得讓人流口水的tenor聲音,身家不凡。甚至在知道我女扮男裝時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很平靜地接受了我是女人的事實,也沒有四處張揚或者強迫我服從男尊女卑的社會制度,換回女裝,成日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只這一點,已非常人所能及。
可是——我抬眼看他,考慮要不要說實話——問題是,他位高權重,又喜怒無常,前有佟輕羽這樣血淋淋的例子,若不小心得罪他,嘖嘖,真是生不如死。那我就要考慮是否有必要直言不諱了。
“怎麼,如此難以啟齒嗎?”壽王優雅地吃掉我三顆黑子,似看出我的疑慮。“直說無妨,本王恕你無罪。”
“我在看,王爺有一雙掌握命運的手。”扯謊我不擅長,若不可以保持沉默,還是儘可能說實話。
“哦?何以見得?”他頗有興味地問。
“王爺,”在我思索怎樣回答他前,大總管福榮恭敬地在外頭稟告,“鎮國公府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