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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能救回王爺麼?”福江憂心忡忡地問。
我雖不想讓她擔心,可是也不想給她太大希望,否則她失望落差會更大。“他體質先天不足,後天又曾遭受重創,心肺兩經俱損。很多藥材都對他的身體有潛在傷害。這種方法是目前最溫和有效,最不傷害他的了。你們及時找到我,沒有延宕救治時機,這是最幸運的。現在我們已經盡人事,剩下的惟有聽天命了。”
說完這番話,我才驚覺自己早已經汗溼衣襟。
福江和鬼一齊齊沉默。
我太息。再壞的人,於自己的世界裡,都有人牽繫掛念。
那麼,在我的時空裡,母親可知道了我的失蹤?可會傷心焦急?
“我累了,先到外間休息一會兒。有什麼事,再叫我。”我拖著腳步朝外走,忍著小腹的疼痛。“你們最好輪流照顧他,免得他還沒有康復,你們的身體倒先給拖垮了。”
睜開眼,我發現外頭已是天光大白。折騰一夜,倦極入睡的我,竟睡得格外沉。一夜無夢,甚至不曾聽見裡頭的響動。伸個懶腰,沒有梳洗令我自覺蓬頭垢面、牙幹口臭,發稍還沾有幹了的嘔吐物。即使如此,我還是按著小腹,蹣跚著腳步,踱進內室。
福江正在清理壽王的排洩物,聽見我進來,一張因熬夜而顯得疲憊的臉上竟露出微笑。
“小師傅,你來得正好。你看,王爺已經漸漸好起來。體溫正常、呼吸穩定,還可以自己喝水了。王爺一定可以醒過來!”
這時,矯健結實的魎忠端著熱水走進來。“小師傅、福嬸、鬼侍衛,先洗把臉吧。”
接過福江擰給我的布巾,我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壽澤院裡,所有打點壽王日常生活起居的,竟全都是男性。
他不會是有分桃斷袖、龍陽之癖的同性戀吧?內院那群侍妾根本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所以倒黴的佟輕羽才會耐不住寂寞偷人,落得一個淒涼下場?我漫不經心地擦臉,一邊胡思亂想。
“王爺!”突然福江發出一聲驚喜的輕呼,卻彷彿在靜謐的瑞永居里形成巨大回響。
我手一抖,險些打翻漱口用的鎦金盞。胡亂抹淨臉,也顧不得形象規矩,狂奔向壽王床榻。
福江以錦帕拭淚,鬼一沉默地肅立在床側,而魎忠則悄無聲息地退出瑞永居。
躺在床上,昏迷整夜,臉色蒼白的男人,在緩緩翕動數下睫毛後,終於慢慢、慢慢睜開眼睛。
當他適應光線,看清楚圍在床邊的人時,唇邊浮現一抹若即若離的笑紋。
“咳咳……咳咳……今次閻王又未拘走本王魂魄。可惜苦了你們兩人。我若就此去了,也並非什麼壞事。唉,何苦不讓我走,讓我為禍人間。”他溫潤聲音中帶著虛弱的低啞。
“王爺!”福江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眼眶又紅了。
“倘若我死了,你們去金陵,在冉惟身旁伺候著,比跟著我,要輕鬆不知凡幾。”他幽幽嘆息,復又闔上眼。
我在一旁聽得火氣上揚,氣不打一處來。擠開福江、鬼一,我一屁股坐在床沿,粗魯地執起他的手腕,按住腕脈。很好,脈象基本平穩,可以承受一定刺激了。
“你若死了,非但他們不會獨活,整個王府的人也休想活命!”的確想裝聾作啞,可是,他心態太不正確,對人世毫不眷戀,大有說死就死的淡然。一個人抱有這種心態,誰還救得活他?一次、二次、三次……終有一次他會真的死掉。
問題是他自己死也就罷了,還要牽連王府上下,連累我這過客,那就很麻煩了。
壽王原本已經闔上的眼簾倏忽揚起,直直盯著我,看得我心驚肉跳,但關乎性命,有些話不得不說。
“家師早年曾勸王爺茹素。可惜王爺不聽勸告,是以體質未能好好調養。及至今日,真是一具殘敗之軀。想害死你,連毒藥都不必。奇毒?簡直荒天下之大謬!不過是加重你臟器負擔的植物罷了。正常人大可以高高興興吃下去,然對於王爺你來說,便是穿腸毒藥。”我小腹越來越痛,口氣也越來越衝。
“即使我今日設法救醒你,王爺若不改變生活習慣,絕活不過三十歲。你一死,王府上下人等就得為你陪葬!並非壞事?你以為呢,王爺!?”
一口氣說完,扔開他的手腕。“我言盡於此,王爺自己掂量罷。”
在他幽遠黯沉無邊眼光的注視下,我起身向外。
“小師傅!你……流血了。”福江又是一聲低呼。
血?我低頭前後檢視,在衣服後襬看見一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