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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則臣視君如寇仇”。也就是說,你把我當人,我也把你當人;你不把我放在眼裡,我就把你當敵人,因為你根本就不是合格的君主。
□ 好傢伙,叫板呀?
■ 當然,更多的還是“正面引導”。孟子對齊宣王說,以人民的快樂為快樂,人民也會以你的快樂為快樂(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以人民的憂患為憂患,人民也會以你的憂患為憂患(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苟能如此,豈有不為王之理?
□ 這話我怎麼聽著耳熟呀?很像墨子說的話嘛!
■ 墨子和孟子本來就像。
□ 怎麼走兩岔了?
■ 這個以後再說,現在還說孟子的三個條件。第一個條件,講的是“民生”。第二個條件,講的是“民意”。第三個條件,講的是“民權”。民生、民意、民權,這三條加起來,就是“民本”。以民為本,是孟子最重要的思想,也是他最寶貴的思想。作為“體制內”的改革者,孟子走到這一步,真是很遠了。
從君權到民權,其實是邏輯的必然
□ 你這樣說,我覺得真是很有意思。墨子原本是“體制外”的,走著走著,卻走向了“君主專政”。孟子原本是“體制內”的,走著走著,卻走向了“人民革命”。怎麼會是這樣?還有,孟子既主張“君主獨尊”,又主張“以民為本”,又怎麼統一呢?
■ 我們先討論第二個問題,行嗎?
□ 行,請講!
■ 前面說過,孟子的學生萬章曾經問他的老師,說“舜有天下也,孰與之”?也就是說,舜是怎麼得到天下最高領導權的?這個問題很嚴重,或者說很重大。
□ 為什麼很嚴重、很重大?
■ 因為涉及政權的合法性。所謂“孰與之”,用今天的話說,也就是“誰授權”。孟子答曰“天與之”,就等於說是“天授權”。這就是“君權神授”了,所以我說孟子至少在思想上是“體制內”的。但是這樣一來,又有了一個新的問題。
□ 天是怎麼授權的,對不對?
■ 對。這個問題不講清楚,“君權神授”就不能成立。實際上,萬章已經把問題提出來了。萬章問,天授權,是反覆叮嚀囑咐了嗎(天與之者,諄諄然命之乎)?這當然不可能。於是孟子說,天不會開口,它透過事實來說話(天不言,以行與事示之而已矣)。
□ 怎麼透過事實來說話?
■ 天子做的每一件事,天也滿意認可,老百姓也滿意贊同,這就是天的授權,也就是天透過事實來說話。
□ 請問,這到底是天的授權,還是人的授權?
■ 孟子的說法是“天與之,人與之”。
□ 雙重授權?
■ 對!這是孟子了不起的地方。表面上看,孟子的說法是雙重授權,既是“天與之”,也是“人與之”。但我們要知道,天是不說話的,也不可能給天子籤一份授權書。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人授權。這樣一來,孟子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把“君權神授”變成了“君權民授”。而且,他還是“和平演變”、“和平過渡”。
□ 這就為他的“民本思想”提供了理論依據?
■ 正是如此。
□ 那麼,孟子的這個說法,是他自己的創造呢,還是有來歷的呢?
■ 據說也是有來歷的,這就是《周書?泰誓》所謂“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也就是說,天沒有眼睛,它以民眾的眼睛為眼睛;天沒有耳朵,它以民眾的耳朵為耳朵。民眾看見了什麼,天就看見了什麼;民眾聽見了什麼,天就聽見了什麼。結果怎麼樣呢?
□ 民眾說好,天就說好;民眾說不好,天就說不好。
■ 對了。天既然透過民眾來視聽,那麼,它當然會根據民眾的意見來授權。民眾說好,天就說好,也就授命;民眾說不好,天就說不好,那就革命。顯然,天意即民意。因此,君主的領導權,名為天授,實為民授。也因此,如果君主太不像話,人民就有權廢了他。於是,孟子就邏輯地、必然地從“君權”走向了“民權”。
□ 孟子走得這麼遠,那他還是儒家嗎?
■ 當然是。過去人們總認為,儒家是主張等級、維護君權、反對革命的。惟其如此,儒家思想才會成為統治階級欽定的國家意識形態,成為他們維持統治的工具。其實這種說法並不一定準確、全面。沒錯,儒家是維護君主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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