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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說不說謊?但我的第一個反應很可能是厭煩許可佳,覺得她不該這麼東說西說的。接下來,我意識到此刻沒有時間去厭煩許可佳,我應該決定是不是對母親說實話。心裡有一個強烈的衝動:應該說實話。可是,說假話的念頭很快又佔了上風。我覺得說假話省心。父母那一輩的表親本來就多,我編一個故事並不困難。我可以在母親和玲姐之間放上七大姑八大姨,把水攪渾。為了安全起見,我還可以往其中放一兩個跟母親關係不好的姑姑,再放一個死去多年的表姨,讓母親無從查證。一下子說不清為什麼,編這麼一個故事讓我心裡堵得慌。也許我實在是不願意把春節前的這一週變成“謊話周”,也許還有更多的原因。
從廚房裡走出來,我決定不說實話,也不說假話。我決定不把真相說完整。我告訴母親:4年前我在棋院裡認識了一個比較年長的女人,她今年40歲了,一直比較關心我,照顧我,幫我找工作,還幫我找女朋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向別人介紹我們的關係時就省事說是表親了。
母親輕輕拍了拍腦門子,笑了,“我說呢。我把頭想痛了也沒想出這門子表親來。還以為記性不行了呢。”閒扯了幾句,母親問父親:“人家這麼照顧天兒,你看是不是該請她吃一頓飯呀什麼的?”
父親說:“那是應該,那是應該。”
母親說:“天兒,你爸爸也說應該請人家吃一頓飯呢,你看哪家館子像個樣子,價格也合適?也別太便宜了,省得人家說我們小地方來的人小氣。”
父親點點頭,說:“第一次大方些,那是應該,以後熟了,就在家裡吃點什麼都不要緊的。”
我心裡一陣感動,說:“她也不是那種講排場的人,要聚一聚,就家裡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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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說:“那不行。媽也不是一定要講排場,媽的手藝你是知道的。嗯,這回媽跟爸出錢請,是媽跟爸的一點心意。這回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負責約人。”
飯後,我走到另一個房間去給玲姐打了個電話,把飯桌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玲姐沉吟了一會兒,說:“我最近怕是沒什麼時間啊。”
我說:“我媽這個人你還不清楚,你要是不來,她肯定要親自找你去的。”
玲姐又沉吟了一會兒,說:“好吧。這一頓我來請。我也應該盡一盡地主之誼。”
我說:“我覺得誰請誰是次要的,聚一聚再說好不好?”
玲姐笑了,說:“我現在要說不好,怕是也不行了。”
春節前的那一陣子,玲姐所在的單位酒宴不斷,我聽見玲姐在電話裡算日子。末了,她定在了臘月二十七號中午。地點在前門烤鴨店,那兒是在北京工作的人請外地親戚朋友吃點上檔次的飯時,一般會首選的地方。我沒什麼意見。結束通話電話前,我本來想說點別的,後來又覺得這會兒沒什麼更多的話好說,就結束通話了。結束通話後,還衝著電話笑了笑,望著窗外舒了口氣。窗外,大雪靜靜飄落,一派祥瑞。
隨著春節的臨近,我所在的銷售部也有一些應酬。除非請的是跟我有直接關係的客戶,一般我能推的就推掉了。許可佳幾次問我什麼時候有空去她家吃年飯,我告訴她節前忙得要命,她似乎有點生氣,我也只好由她了。得著空子,我就去玲姐那邊看一看。玲姐肯答應跟我父母在一起吃飯,我就像提前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心態平和多了。但我有時候還是擔心中途有什麼變故。每次去她那邊,四處看看,看見沒什麼異常跡象,我才會覺得又平安地過了一天或兩天。有一次在她那邊住了一夜,回來母親盤問了半天。後來因為不願意說謊,再晚也回家了。
臘月二十七號一大早,粘糊小妹打電話來跟我借錢,說她想把阿伍保出來過年。我這才知道阿伍被關進了局子裡。我很久沒跟阿伍聯絡過了。見著粘糊小妹後,聽她把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原來,我讓粘糊小妹在家休息的那段日子,她閒得發慌,就想跟阿伍一起出去做幾單。一傢俬營企業有個中年女老闆有下單的意向,阿伍緊追不捨,一直追到了床上。阿伍就是在床上赤條條地給警方逮住的,原因是女老闆的丈夫十幾個小時前被勒死在汽車裡,阿伍成了嫌疑犯,現在已經給關了半個多月了。女老闆託人帶口信,說只要阿伍承認她丈夫死的前後個把小時,阿伍跟她在床上,她就出錢保他出來。可阿伍覺得人命關天,沒有答應。粘糊小妹講這些事時,笑嘻嘻的,讓我弄不清真假。我問她為什麼不找阿伍的弟弟要錢,她說,阿伍的弟弟不肯管他。阿伍跟女老闆來往的那一陣子,阿伍的弟弟就發過脾氣罵他胡鬧,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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