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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看著牢實,不定哪天就掉下來了。上次寶石掉下來,我母親找了好幾天才找到。”
許可佳說:“那我拿去換個箍子好了。”
我說:“最好是換個箍子。不過也可能是我母親的那一隻有問題。反正一隻換了,另一隻也得換。兩隻得弄成一樣的。”
許可佳笑了,說:“沒事,哪天我都拿去換好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對她說:“你給我,還是我明天去修吧。”
許可佳說:“看你不放心的,好像我連這點事都辦不好一樣。”
她笑著把耳環放在了我手心裡。放下前,還往上提了一下,才放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帶父母出了門,去長城和幾座皇陵看了看。出門的時候母親問我許可佳怎麼沒來,我跟母親瞎扯了幾句。母親皺起了眉頭,沒說話。路上,許可佳打來一個電話,問我們怎麼提前出發了,我走到父母聽不見的地方,跟許可佳瞎扯了幾句。她問要不要她趕過來,我說不用。
打完電話,我呆呆地望著長城,這麼短的時間就說了這麼多假話,不知道以後還要說多少假話才能補上,心裡真是不爽。我不是故意矯情。如果把我過完22歲生日後我說的假話都收集起來,堆在一起,就會看清楚這一年我的人生態度到底有多大變化。很久以後,我看到了一條為假話辯護的名言:適當說一說假話是善良的表現,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接受真實的能力。從此以後,我覺得越來越不便反對這種說法。
從長城和皇陵回來沒幾天,我和許可佳在海洋館的水下餐廳裡吃過一次海鮮。許可佳突然問我耳環修好了沒有。我假裝沒聽見,像是被魚吸引住了。一些五顏六色的魚在許可佳的腦袋旁聚成一團。許可佳順著我的目光瞧了瞧,用筷子敲了敲玻璃,那些魚立刻像受驚的鳥群散開了,各自飛得遠遠的。許可佳回頭又問了我一遍耳環的事。我只好又拿假話來抵擋了,我告訴她,耳環被我弄丟了。
許可佳張著嘴望著我,我能感覺到她的視線在空氣中彎成了一個又一個問號。很快,她笑了,問我是怎麼弄丟了的。我臉上在發熱,呼吸困難起來了,感覺很需要潛水員頭上戴著的和背上揹著的那一套東西。搓了一會兒臉,我很不情願地編了一個故事,說耳環是在地鐵裡被人偷走的。
許可佳笑出了聲,安慰我說:“這有什麼好難過的?第一,丟了東西又不是丟了人了;第二,偷東西的人又不是你。”見我還在搓臉,許可佳講了幾個海底生物有趣的故事。我配合著笑了笑,很感激她沒有繼續說耳環的事。
此後,我和許可佳還去冰封雪凍的什剎海吃了一次韓式烤魚,去東方廣場回轉壽司吃了一次日式生魚片。顯然,許可佳每次挑餐廳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順著我的嗜好和口味。我呢,寧願順著她的意思,跟她在外面吃吃飯,也不希望她常去我的住處跟我父母攪在一起。我想等父母走了,再跟許可佳把我們之間的關係說說清楚,否則她鬧騰起來,我母親定會幫她,那時候我可真是裡外不得安神。當然,跟她左一頓右一頓的吃著喝著,理由不止這一條了。其實有時候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我還是有點開胃的。我很少見到像許可佳那樣熱愛食物的女孩,她有時候吃得稍嫌放肆,還偷偷鬆一鬆皮帶什麼的,臉上和衣服上沾著油漬,她那副吃相的確能讓人感到生活是值得享受的。那一陣子,因為玲姐的事一直懸著,我心裡很不踏實,跟許可佳在一起說說話,吃吃飯,只要她不逼我太緊,我多少能感到一點放鬆和安定。好在大多數時候她有理有節,進退得度。
見許可佳很少再來我的住處,有時候我母親會在餐桌上問起來,問我和許可佳最近是不是在鬧彆扭。我總是跟母親瞎扯幾句,搪塞過去。每次跟母親在一起,我都有點擔心她會突然提起耳環的事,幸好,母親好像忘掉了她給過我耳環。沒說的,我又欠了許可佳一次情。如果許可佳把我編的故事告訴了我母親,接下來的麻煩我不願意去想象了。
這一天正吃著飯,母親說:“有一件事我這幾天一直想問問你,總是給忘掉了。”我的耳朵像給敲了一下,立刻豎起來了。我望著母親。母親說:“我聽可佳講,你在北京還有一個表姐,我怎麼沒聽說過一樣?”
我不知道當時我是什麼表情。現在能回憶起來的,是我走開了,走進廚房裡給父親盛了一碗飯。我在桌子上掃了一眼,發現父親的飯碗空了,就端起來走進了廚房裡。我慢慢添著飯,腦子裡迅速轉開了。具體轉了些什麼,現在也沒法子一條一條理順拿出來。按理說,我首先要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