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響了我,我一向不大信得過醫院。忽然想起在電視上看到過一種物理降溫的方法,就打來一盆熱水,給玲姐擦身子。玲姐渾身都汗溼了,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條魚。我把她翻過來,把她翻過去,她的身子是那樣軟弱,讓人憐惜和衝動。
擦過身子,玲姐說她清爽了很多。沒過多久,又大汗淋漓,冷得直抖。我又給她擦了一遍,然後上床去抱她。她輕輕地啊了一聲,呻吟和牙齒磕碰的響聲混在一起。她想推開我,但已經沒有力氣推開我,接著,反過來更深地縮排我懷裡,像個嬌弱的小女孩一樣偎著我。輕輕顫了一陣後,她慢慢睡著了。
黑暗中,我睜著眼,能看見慾念在屋子裡縈繞回旋。這種時候,還有這種慾念,我覺得有點頭暈和羞恥。我抱著她,一動也不敢動。我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和肚子的起伏,能聞到她的呼吸和汗味。她的手臂軟軟地搭在我身上,纏綿依人。她身上的冰涼或灼熱都傳遞到了我身上。我意識到,我是她最親的親人,她也是我最親的親人,這一輩子我一定要跟她相守相依,互相照顧。這天晚上,第一次抱著她睡了一整夜,心中不能平靜。
天快亮的時候,不知道她做了一個什麼夢,使勁掐了一下我的胳膊,然後緊緊地抱著我哭了一陣。迷迷糊糊中,她還求我對許可佳好一些。直到我嗯嗯著答應了,她才又睡著了。
平時都是玲姐照顧我,好像只有她生病了,我才有機會照顧她。我知道這麼說,有點沒心沒肺,可是,這樣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種感覺,她生一生這種小病,好像也不完全是件壞事。
星期天我一大早就起床了,燒開水,洗衣服,熬她愛喝的小米粥。我走到陽臺上,把她的衣服晾到鐵絲上,朝漸漸明亮的城市瞥了一眼,覺得自己的快樂就像眼前的早晨一樣新鮮。
玲姐在北京沒什麼親人,她交往的圈子,除了同事、同學和同鄉,就只剩下單身女子俱樂部裡那些人。坦白地說,我一直就不怎麼喜歡那些人來瓜分我和玲姐單獨相處的時間,現在玲姐生病了,我更不希望那些人來打擾。
忽然想起郊區懷柔山中有一座小院子,前湖後崗,左右森林,覺得玲姐要是能去那裡靜養一陣子,應該很不錯。我跟阿伍去過兩次。那座小院子是阿伍的弟弟花了7000塊錢,從當地一個農民手裡買下來的。他弟弟很少去住,平時只有一個啞巴農婦每天照看一下。
我給阿伍打了個電話。阿伍說去那裡住幾天沒問題,讓他弟弟給啞巴農婦打個電話就行了。接著,問我去做銷售員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早點告訴他。聽上去他有點生氣。他是昨天才從辦公室一個打字員的嘴裡掏出這個訊息的。他說,不知道現在活動還來不來得及,星期五下午,保障部一個維修員一拳打歪了人事經理的鼻子,公司決定不談話了,星期一直接張榜公佈。我沒多解釋,只是讓他不要幫我活動。這一刻我覺得去不去做銷售員已經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想去管這些了。阿伍卻疑心大起,叫了起來:“老弟啊,你他孃的不會是真的要當官了吧?”我說,理論上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吧。他有幾秒鐘沒說話,接著笑了起來,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放心,我不會到處亂說的。”只好隨他怎麼想了。
小米粥熬好了,我盛了一碗端進臥室。玲姐不肯喝。我估計她昨天就沒吃過什麼東西,拉著她的手,半拖半哄了一陣,她才答應喝一點。扶著她坐起來,她卻要先化妝。
玲姐化妝的時候,一般不讓我呆在旁邊看,我自覺地走了出來。再進去的時候,她臉上已敷了一層薄薄的紅妝。她對著鏡子瞧了瞧,擦掉紅妝,重新敷了一層若有若無的淡妝。看見她一筆一筆畫眉毛的樣子,我覺得那支眉筆在我心裡軟軟地觸動了一下。我很想仿照張敞畫眉的典故,試試我的身手,可又想到這不是折騰的時候,就催她快點喝粥。
玲姐喝了幾口,又不肯喝了,說嘴裡沒味道。我琢磨著是不是給她講個故事,再哄一鬨她。記得她上次住院的時候,睡不著覺,要我給她講故事。我說我不會講故事呀。她說講你小時候的事也行,《天龍八部》裡阿朱睡不著覺,喬大俠還講過他小時候的事呢。我發現她在病中,有時候會冒出點小女孩般粘人的性子來,我也樂於順著她,那次就給她講了我小時候如何怕打針的事。我說得好幾個人按著我,如同上針刑。故事講得簡單枯燥,她聽著聽著頭一歪,就睡著了。我也不知道是裝裝樣子,還是真睡著了。
我決定試試。我說給你講個故事吧,條件是講一句,喝一口粥。她一聽就笑著張大了嘴。這次我講的還是小時候的事,有一次我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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