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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裡吐在了床邊的地上。我搖醒了父親,說我吐了。父親說,你去拿掃把來掃掉。那一年我七歲,按照父母的離婚協議,剛從母親那邊來到父親這邊。掃掉後,我爬到床的另一頭,離父親遠遠的躺著。
講完後,我才發現這個故事是多麼不合時宜。但玲姐還是很守信,聽一句,喝一口,最後眼眶裡湧出了眼淚。我不再逼她喝粥了。從這以後,我開始研究各種故事,希望自己能講得好一些。
給玲姐餵過小米粥,我走到客廳那邊的陽臺上給經理打電話。
我不知道經理袁大頭肯不肯讓我休假,按照勞動法和公司規定,我攢了十來天假。但袁大頭跟我合不來,我剛進公司那會兒,袁大頭曾很陰險很坦率地對我說,如果我把大夥兒在背後怎麼議論他的都告訴他,我每個月可以多報銷200元交通費,我不置可否地笑著。他也笑,笑過了他才說剛才是在開玩笑。這以後,他就板著臉跟我說話。我呢,除了業務關係,也不怎麼愛搭理他。我也是真的看不上他那副做派。有時候他一走到我身邊,我就覺得像有人吐過來一口痰。再後來,天知道這老兄是哪隻眼睛出了毛病,居然從我身上看出了我自己都沒發現的野心,老覺得我要奪他的權,有一次還在部門會上說一些轉彎抹角的話,指責我越過他直接找老總彙報。他也不用他的大頭想一想,他用業務經費天天吃館子,夜夜泡酒吧,這樣的事國營企業有時候都要敲打一下,我們這種公司裡又怎能蓋得住?想私下裡奏他一本的人當然少不了,我只不過不想捲進跟袁大頭對著幹的另一幫而已,那一幫,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我要搞他袁大頭會當面搞。
電話接通後,我對袁大頭說我要休假。
袁大頭只說了一個字:“好。”
我有點意外,沒想到他沒問我為什麼要現在休假。如果他打官腔問我,我很可能會跟他蠻橫一下,反問他:“你應該知道吧?”他這麼爽快地答應了,我反倒楞了楞。我說了一聲謝謝,正想掛電話,袁大頭又說開了。他暗示我銷售員的事跟他沒什麼關係。我沒接他的話。
我一直懷疑讓我去做銷售員的人中,可能有袁大頭,但他不是重點懷疑物件。他這麼一說,我心裡格登響了一下。我笑了笑,說做銷售員也沒什麼不好吧。他又嗯嗯啊啊了一陣,才掛上了電話。
我轉過身,發現玲姐站在客廳裡看著我。我有點不安,不知道玲姐是不是聽到了我要去做銷售員的事。玲姐走過來,眼睛潮紅,望了望晾到陽臺上的那些衣服,又望了望我。
她問:“你要休假?”
我嗯了一聲。
她笑了笑,說:“我不是故意要聽的,就是聽到了。”
我又嗯了一聲。
我扶著她離開陽臺,不想讓風吹著她。見她沒提別的,心裡輕鬆多了。我把向阿伍的弟弟借房子的事告訴了她。我說等她好起來了,很想跟她一起去住幾天。我們有好久沒一起出過城了。
玲姐一聽就笑了,立刻給單位一個什麼領導打電話,說她要休假。打完電話,就動手收拾東西。
我有點吃驚地望著她。她穿著睡衣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拖著旅行箱,嘩嘩啦啦的越走越精神,好像力氣一下子回到了她身上。剛才,我給她喂小米粥的時候,她軟得扶都扶不起來,哄了那麼久,才算是喝下去小半碗。我把她從陽臺上扶進來的時候,還覺得她的身子有點沉。這會兒,竟有點神采奕奕的意思了。
我跟著她走了一陣,問:“這就走啊?”
“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阿伍那邊還沒回話哪。”
“先出城再說。能去的地方多得很。再呆下去說不定哪兒都去不了。”
想想也是,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她的身體。可我也不想掃她的興,還是由著她吧。我也收拾了一下,出門叫了一輛計程車,停在樓下。然後上樓接她下來。
我們先往懷柔的方向走,打算路上再跟阿伍聯絡。
快出城的時候,我們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綠燈,忽然看見一個六十多歲的女人從車前走過。那個女人臉色祥和,整齊乾淨,步態優雅從容。我心頭怦地一震,趕緊指給玲姐看。玲姐也看出了神,車子開動了,她還趴到車窗邊看了看。
每次碰到這樣的老美人,我都會奇怪地受到感動。頭暈目眩後,甚至有點感激她們,她們很容易讓人對生命的黃昏充滿樂觀的心氣。一個女人在青春華年漂亮動人,理所當然。到了這把年紀,還能把人生的美體現出來,才叫珍稀罕見。
不用說,我遠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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