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窮途(第1/2 頁)
包紮完傷口,換上一身朱青色綢緞長袍,上套著黑花綢緞圓領對襟馬褂,頭戴六瓣瓜皮小帽,足蹬高腰布靴,何長纓走出仁字軍北塘大營的營門口。
他回頭望了一眼裡面那一片漆黑中的零星燈火,心中喟嘆的想到,自己以後就是一介平民了。
難道只是這白來一場,眼睜睜的看著東洋人吞食‘老大帝國’的饕餮盛宴,即將上演?
“關於英日那個條約,老中堂怎麼說?”
何長纓偏頭望著吳威揚問道。
“那個條約裡面的內容是什麼?”
在帝國潔淨的夜色裡,吳威揚目光如電的掃向何長纓。
何長纓一愣,這個他還真沒有研究,斟酌的猜測道:“具體的高惠悌和大副田潑林也沒有細說,只聽說是英日兩國的平等通商條約。”
“平等?”
吳威揚的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泰西列國和遠東諸國何曾簽訂過任何平等條約!現在的事實就擺在那裡,東洋人打沉了英國的商船,就算他們簽訂了什麼條約,條約裡面總不會有著一條:可以任意的攻擊對方的船隻,而不負責吧?在國際公理上,東洋人這屬於不宣而戰。”
何長纓心中暗歎,不再爭辯;這種思想是現在整個北洋,甚至滿清帝國中樞的共識吧?
目光狹窄,不識天下大勢;而且拾了幾個牙慧,就自以為是的當法寶一樣的高高拱起,以為天下事只要照著這些章程來辦理,就攻無不克,從此天下太平!
他們難道連俾斯麥的那句在世界廣為流傳的名言,被東洋人拿去當做聖典的: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都不懂麼?
這真是一個‘老大帝國’啊!
得,‘皇帝’都不急,我一個被趕出軍營,還差點被砍了腦袋的一個‘太監’,操哪門子的鹹淡心!
何長纓默默的走在汙水橫流的清末的津門衛的街道上,放下這些心思,開始好奇的打量著這一片片低矮破舊的房舍街市。
很難想象的到,在一百二十多年以後,這裡大樓鱗次櫛比,街上人山人海的繁鬧模樣。
因為大雨,再加上已經夜黑,街面上的人並不很多,不過那些長袍馬褂,皸褲,一裹圓,襖褲,人力車子,還有那一條條拖在腦殼子後面的大辮子,還是讓何長纓看的津津有味。
他忍不住摸摸了自己腦後的大辮子,拉了拉,扯的頭皮直疼,這還真不是一場不羈的噩夢啊!
不知覺間,三人就來到了一座酒樓,算不上雕樑畫棟,不過也勝在雅姿,裡面燈花輝煌,熱鬧紛紛。
好,就讓我好好的大醉一場!
何長纓心中默默的說著,臉露微笑,走進酒樓。
――
在北塘的一間小客棧裡,何長纓轉輾反側了半宿都不能入睡。
即使是喝了滿滿兩大碗大清朝的,絕對沒有任何化工汙染的高度純糧釀的高粱酒,他還是沒有一絲的睡意。
左右睡不著,何長纓就穿起了衣服,推開房門走到了這個客棧的花園之中。
通永鎮總兵吳育仁做事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在得到總督行臺的條子之後,也不管何長纓身上的刀傷,身上更是身無分文。
以軍營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逗留為理由,讓他的親兵頭子陸鐵腿把何長纓直接轟出了大營。
還好在刑場上聽到了何長纓那幾句模糊英語的吳威揚,一時心動跟了過來。
吳威揚不僅讓營醫給何長纓包紮了傷口,差手下親兵給何長纓新買了衣物,而且還大方的請他喝了一頓離別酒,臨別把他安頓在客棧裡面歇息。
如果換了一個人這麼做,陸鐵腿是萬萬不允許的,作為吳育仁身邊的親兵頭子,貌糙心細的陸鐵腿怎麼會不明白老大人的心思。
只是何長纓這小子在北塘的兩年時間裡素來大方,手面闊綽,贏錢就請眾賭友喝花酒玩女人,輸了眉頭都不帶皺的,‘姥姥的’罵幾句就一笑揭過,很對陸鐵腿的脾氣。
而且陸鐵腿沒當吳育仁的戈什哈頭子的之前,是仁字軍正三營馬隊的一個正哨官,而方伯遠就是他哨裡的一個馬勇。
陸鐵腿在一次偶然吃過方伯遠媳婦做的泥鰍掛麵以後,據說死了這道麵食,沒事兒總去蹭吃蹭喝,不然方伯遠全身無半點特長,更不會巴結送禮上官,怎麼可能在短短兩年的時間裡就當上了馬隊的棚長。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些別的隱晦的謠傳,從百年後穿過來的何長纓也就更加的不知道了。
所以陸鐵腿看到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