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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寶玉下了樓,果然見賈璉已經站在店內中央,指揮那些小廝搬抬那些東西上馬車,見寶玉來了,不由笑道:“竟然如此早起?”寶玉說道:“哥哥也早。”又問道:“林妹妹呢?”賈璉說道:“早些我見紫鵑出來要水,想必片刻就好了。”寶玉點頭,賈璉便又說道:“仔細點檢著東西,小心漏了。”說著,又對寶玉說道:“我方才以為你還早呢……就先吃了飯,如今你先喝完粥,別嫌粗鄙,熱熱身子也是好的,我出去看看馬車什麼的,仔細有錯。”寶玉見他辦起事來,有條不紊的,就點點頭,說道:“哥哥去罷。”賈璉便出門去,寶玉自坐了,小二就捧了熱粥小菜上來給他用。
第二十四章 論詩
這回寶玉也沒怎樣挑剔,就著小菜自己喝了碗粥,一切停當了之後,外頭賈璉進來,說道:“都準備好了,寶兄弟,你上去看看林姑娘如何了?”寶玉便急忙上樓去,正好林黛玉也收拾整齊,紫鵑同雪雁兩個伴著她出了門,自己房裡花惜同晴雯也出來了。
一夥兒人到了店門口,寶玉說道:“我看那車廂也挺大,天又冷,倒不如我們擠一擠,坐在一塊兒的好,又熱鬧。”
旁邊賈璉聽了,就踱步過來,說道:“可以,這車子就算是六七人也能坐得。”
當下,寶玉同黛玉,紫鵑雪雁先上了車,花惜晴雯收拾了寶玉要用的一概東西,也便擠在一輛車上。
看看收拾整齊,賈璉才翻身上馬,重新向前啟程。
此一刻,天才矇矇亮,天幕尚是藍色,掛著一彎澄明新月。寶玉入了車內,撩起簾子看了一會兒,才回頭來,說道:“我先前讀唐詩,隱約記得有兩句……好似是什麼——‘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我當時便不明白,這雞聲,想必就是公雞打鳴的聲兒,人跡也好說,就是那‘茅月店’,‘板橋霜’又是怎麼回事,卻是想也想不通,如今趕了這場早起,才明白了。”
當下黛玉點頭,花惜笑而不語,晴雯同紫鵑雪雁卻是一竅不通,當下晴雯說道:“二爺又在說什麼?”寶玉說道:“你只看這平明絕早十分,鄉村野店,那茅草屋頂上一彎殘月,又方才經過的小橋,因昨夜寒冷落了薄薄一層白霜,便自然是明白了的。”
說完,就看向黛玉,問道:“妹妹可讀過這個?”林黛玉說道:“這是溫八叉的《商山早行》,我怎麼沒讀過的?”說罷,就輕聲念道:“晨起動徵鐸,客行悲故鄉。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驛牆。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這其中的意思,我卻也是同你一樣,先前走過路,才明白了的。”
寶玉說道:“細品來,這其中果然是別有一番風味,竟寫得活靈活現的,加上現在這副場景,真叫人感慨萬千。”
黛玉說道:“正是,所以古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寶玉拍手說道:“可見我這次出來是正對了的。”喜不自禁。
晴雯等聽得似懂非懂,十分氣悶,便不出聲。唯有花惜想了想,笑著問黛玉,說道:“姑娘,你先前說的那個‘溫八叉’不知是何人?這名字倒是古怪。”
原來花惜先前也讀過這一首詩,知道他的作者是唐朝的溫庭筠,但溫庭筠這名字斯文高雅,怎麼竟會有個叫‘溫八叉’這樣古怪的稱呼?因此她只不說破,卻問黛玉解惑。
果然黛玉捂嘴一笑,就說道:“襲人姐姐問的很對,寶玉,你可知道?”寶玉說道:“我隱約記得是有個什麼典故的,卻不是他的字,也不是號,竟是什麼來的?似乎跟曹植的七步詩……有的一比。”
黛玉才說道:“果然你說的有些兒意思了,正是如此的……”說著就也看向花惜,解釋說道:“昔日我讀書,看到《北夢瑣言》裡頭,有說溫庭筠‘才思豔麗,工於小賦,每入試,押官韻作賦,凡八叉手而八韻成’,所以時人稱為‘溫八叉’,我也覺得這個諢號很是有趣,因此就這麼叫了,且比直呼其名更覺親切。”
花惜聽了這個,仍舊覺得似懂非懂,她到底不是研究古文學的,因此仍舊皺著眉傾聽,寶玉看她迷惘之象,玩心大作,便不做聲,只張開雙手,叉開五指,然後雙手交叉,如此反覆,做了八次。
黛玉見狀,掩嘴而笑,情知寶玉已經明白了。花惜本來懵懂,如今見了寶玉的動作,驀地也明白,頓時笑道:“原來如此,我可明白了。”
黛玉說的《北夢瑣言》裡前幾句形容溫庭筠的,她自明白,只後面“凡八叉手而八韻成”卻不懂,見寶玉如此,心頭靈光一閃就明白過來,所謂八叉手,就是將手指叉開,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