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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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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從人的解放開始(2)
這樣一下子,全國就有55萬知識分子被打成“右派”,而當時全國可稱之為“知識分子”的人數只有550萬~600萬。55萬之說見於後來為“右派”平反的檔案,實際遠遠超過這個數目;550萬~600萬之說見於1956年公開發布的統計數字。
這裡,我仍忍不住想說說這個“打”字。“打”一詞,在“反右運動”中是政治積極性的褒義詞,我沒看過當時公佈有某某人被“劃”為“右派分子”一說,可是後來給“右派分子”平反時,又一律稱為某某人被“錯劃”的說法,其實應稱為“錯打”才對。
好了,不說別人,就說我自己,這是最可靠的。
我發表長詩《大風歌》正值1957年7月,“反右運動”最激烈的時候,《人民日報》馬上發表了一篇嚴厲的批判文章《斥大風歌》。《人民日報》今天仍有很高的權威,當時簡直就是“聖旨”,於是我當仁不讓地成了“右派”,受到處理“右派分子”的頂級懲罰:開除公職,押送勞動教養。
“正式檔案”是怎樣的呢?當時壓根兒沒給我出示。到1979年我平反時,給我平反的有關單位從我的個人檔案裡只找到一張21年前押送我到勞改農場的小紙片,類似“派送單”這樣的東西。我名字後面,填寫的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壞分子”,而不是“右派分子”。除此之外,再沒有一份證明我是“右派分子”的法律根據,更沒有說明為什麼要把我“打”成“右派”的原因,即具體的“反黨反社會主義言行”。這張紙我見了,只有巴掌大,紙質脆薄,比現在公共廁所裡放的最差的廁紙還差。我認識這種紙,那叫“雪蓮紙”,用稻草造的,因為它不經磨損,不耐存放,一般只寫個便條,寫信都不用它。而這劣質的“雪蓮紙”卻奇蹟般地在我檔案中靜靜地陪伴了我22年之久,拿出來還燦然如新。
然而,麻煩也就來了,如果我是“壞分子”,我就不在專門針對“右派分子”而制訂的中央檔案的範圍內,按1978年另一份中央檔案精神,“壞分子”早就該“甄別”了。可是,22年來我明明是被當作“右派分子”對待的。怎麼辦呢?
幸好,這已經是1978年,開始實事求是了。原來我的大麻煩,即當年《人民日報》及地方報紙、文學刊物對我的批判,又成了我是“右派分子”的證明,從而讓我有資格“享受”檔案精神予以平反。 “不幸”與“幸”的轉換,需要我等待22年。後來,我碰到一位當年主持把我打成“右派”的前領導,問他當年為什麼把我定為“壞分子”而不是“右派分子”。他笑著說:你只發表了一首詩,沒有其他反黨反社會主義言論,年紀又輕,我們研究了一下,儘量照顧你的政治前途,就訂個“壞分子”算了,“壞分子”總離政治錯誤遠一點吧。我理解他們的寬厚,“地富反壞右”這五類分子中,看起來只有“壞”沒有政治性。他們哪知道後來“地富反壞右分子”統通在一個菜籃子裡,最後“一鍋燴”了。我也笑著告訴他:到了地獄,不分你是吊死鬼還是餓死鬼,都是一律同樣對待的。他卻說:那不是你的一筆財富麼?不然,你怎麼能有今天?於是,那個“五人小組”又彷彿成了我的恩人。
這樣看來,“五人小組”能網開一面,當然也能指鹿為馬,把不應是“右派”的人打成“右派”。同樣也說明了,當年報刊雜誌上的白紙黑字具有真正意義上的“眾口鑠金”的功能,都可以作為罪證置人於死地。當年,眾口一詞很快會轉化為約定俗成,大家說你是什麼,你就成為什麼,何必有“正式檔案”!
你看,我受了22年苦,就因為這張薄薄的“雪蓮紙”,這就是“正式檔案”!
我生於1936年,但直到今天我的戶口本、身份證上填寫的卻是1938年出生。這也來自“正式檔案”。
1968年2月,我第二次勞改釋放,手拿勞改農場給我開具的釋放證到分配我去就業的農場報到。這個我去就業的農場也是1965年押送我去勞改的農場。這麼說似乎有些繞口,乾脆點說,就是我從這裡出去勞改一趟又回來了。農場政治處幹部看看釋放證,丟給我一張紙,那是照例要填的農場工人登記表。在出生年月日一欄,我如實地填上“1936年”。幹部凌厲地打量我一眼,說:你明明生在1938年,為啥填1936年?我奇怪地問:哪來的1938年?幹部指著釋放證說,你看,你看!這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的,你還耍賴!好像我非爭取在1938年出生不可似的。我一看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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