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有眼尖者,在燈芯二次扭腰時,一下就看著了她紅衣綠褲間洩出的那抹香紅,那是女兒家裹身子的肚兜兒,溝裡一般人家是沒有的,既或有也是粗布,拿紅顏色水裡泡出來的。燈芯的那抹紅卻是真正的香紅,一閃便把人的目光給捉住了,有心人便想,一定是涼州城有名的絲綢鋪子裡買的,據說涼州城裡,穿這樣香紅肚兜的也沒幾家。尋著這香紅想上去,男人們便紛紛在心裡猜,那肚兜裹住的高聳的奶子,不定還拿啥值錢的香草裹著哩。
沖喜(14)
眾人的驚望裡,少奶奶燈芯放開步子,走得有些得意,略帶幾分誇張,青石路面上,立刻就流動出一片片風擺柳似的娑影,腳下是沙沙的流水聲,不,是風,一脈兒一脈兒蕩過山野的那風。溝里人全都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影兒看。肚子顯然還是平展展的,一點開懷的跡象也沒。這倒不打緊,反正溝裡也沒誰真就巴望著她能早日開懷。不開懷才好哩,那些溝裡養著女兒的人家立刻有了新的想法,不過這想法也只是那麼一閃,立刻就叫燈芯弄出的新奇給壓了下去。
這個後山女子真是不一般,粗一看,就像是三房松枝活了過來,細品,卻又不像,各是各的味,各是各的風騷。你瞅她那屁股,高翹得很,也茁壯得很,每扭一下,都能把人的心提緊。那綠褲裹著的腿兒,喲嘿嘿,那是腿兒麼,那是把人往死裡饞的兩根肉柱柱啊……
人們望見她徑直走向菜子地,站在火紅的太陽下,衝金黃的菜子做了個弓腰的姿勢。
此時正是菜子豐收的季節,因為今年雨水廣,雨過天晴後太陽又格外地足,菜子比任何一年結的籽都多。鐮似的菜角因為籽大肉厚,全都垂著頭,墜得菜稈鞠躬似地彎了腰。嫩黃的菜花已不見,泛油的翠綠也早已逝去,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金黃。菜子溝在這個時節,是一年裡最讓人瘋最讓人貪的,你瞅瞅,從東邊日出到西天落日處,百里長的溝谷還有那綿延無盡的南北二山,全都一個顏色,菜子的顏色。站在溝谷,滿目的燦黃髮出金子的色澤,耀得人睜不開眼。開鐮的聲響脆中帶顫,落在心上便是一片激盪。放眼望去,執鐮的人恍若林中的鳥,在一片咔嚓聲中撲扇著翅膀。菜子倒地處,嫩綠的苦苦菜顯了出來,都已沒到了腳踝處。這帶著苦腥味的野菜曬乾了既是莊稼人過冬的寶貝,又是豬啊羊啊上好的草料。而此時,新起的苦苦菜恰到好處地彌補了收割帶來的荒涼,讓大地再次充滿生機。偶有執鐮人不慎踩折,便滲出黏兒黏兒的白汁。
那白汁,便是今日裡少奶奶燈芯精心要採擷的寶貝。
燈芯知道,那乳汁狀的黏液是能醫百病的。她今天來,不僅僅是分享收割的快樂,更重要的,是要帶了這些黏兒回去。
男人命旺在菜子由開花轉向成熟的幾個月間,身子骨出奇地活了。
這是個奇蹟,怕連燈芯自己也沒料想有這麼快。
燈芯絕然沒想到,自個要嫁的男人,竟是這樣一個痴子!縱是在後山孃家想過一萬遍,做過一萬種壞的打算,還是沒想到,攤她頭上的,竟是這樣一個說不出口的活祖宗,活先人,活寶貝!
說活是燈芯的氣話,她也只有說活,還能咋個說?
這麼想著,她的淚溢了下來。記得剛進洞房時,她心裡還撲閃撲閃的,抱著一絲幻想,興許,爹說得有點過,有點怕人。爹是給她敲警鐘哩,讓她往最壞處想,讓她不要抱啥不實在的指望。爹說過,這是一條苦路,比黃泉路還苦,你要咬住牙子走,你必須咬住牙子走,走過去,就是金光閃閃,就是一海的福,享都享不完。等她迫不及待地睜開眼,自個掀了蓋頭,想看個明白時,她的心就涼了,豈止是涼,她像是六月天掉進冰窟窿,從頭到腳,譁一下凍住了。
眼前,清油燈下映出的,蛐蛐一樣蝸在紅木椅子裡的,哪是個人?分明是個毛頭怪物,分明是個鬼,比鬼還猙獰。只見那個叫做男人的物什,口裡流著一口的白沫,鼻子滿臉拖著,找不出哪是鼻子哪是臉,這還不算,難看的是他的頭,天呀,世上竟有這樣的頭!分明就是個猴子,就是個山裡跑的野獸,眼倒是睜著,還衝她望,可那眼,哪有光啊,分明兩個大窟窿,黑魆魆的像深井。再看四肢,就由不得燈芯不怕了,男人頂多有十歲娃兒那麼大,縱是伸直了腿站起來,頂多也就到她肚臍處。矮倒是不怕,怕的是他胳膊圈著,像個牛鼻圈,彎彎的就把男人給箍在了椅子裡。
總之,初進洞房的那半個時辰,燈芯把世上能有的怪物全給想了起來,把腦子裡所有駭人的記憶都給調動了出來,還是覺得沒有自己要嫁的這個男人可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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