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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奧告訴莎倫如果他要回學校接著學醫,他得先學英語,於是莎倫領著他去了一家有些古怪的小商店,裡面都是些舊傢俱,還有一整架子的舊書。在書架上,他們找到了一本法英雙語版的《小王子》。書不是很貴,莎倫買下送給了德奧。
德奧讀得如飢似渴。他先看了一遍法語,又把英語背了下來。後來,德奧帶著莎倫到了巴諾書店,給她看他前幾周找到的一本生理學教材。德奧本來只想和莎倫分享他對這本書的喜愛,並沒想讓她買給他。這本書售價八十一美元,德奧無法想象一本書居然可以這麼貴。可是莎倫說:“我們買了吧。”
這可等於向別人借了好大一包鹽,可是德奧還是情不自禁地回答說:“哦,這太棒了!”
書是用英語寫的,但德奧可以看圖片。他把書放在塞內加爾人的公寓中,藏在了箱子裡,一有空就會去翻翻看看。
德奧把自己記下來的單詞帶給莎倫看,請她幫忙翻譯成法語。有一次在教區住宅,德奧向莎倫請教他在公園聽到的英語詞。其實德奧早該猜到這詞的意思,而且周圍還有一位牧師在場。
“這個詞,‘motherfucker’,這是什麼意思?”
莎倫的臉“刷”地一下變得通紅:“這個以後再說。”她飛快地說,聲音很低,但語氣很堅決。
德奧有時會後悔來找莎倫幫忙。
莎倫下定決心讓德奧發好英文“are”的音,她讓德奧跟著自己一遍一遍地重複,就像對待小孩子似的那麼耐心、那麼執著。莎倫給德奧一些英文材料,說:“好,現在唸一遍這個。”聲音好像是在哄一年級的小學生。
德奧對莎倫的感情,就像對昨晚因為跟自己搶被子而打了一架的兄弟,當時覺得再也不想見到他、恨死他了,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看到他還躺在身邊,就又會覺得很歡喜。更準確地說,莎倫像個母親,總是不停地擔心你,提醒你還離不開她。這讓你很憤怒,因為你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
他們倆常出去散步。有一天,莎倫用她有些沙啞但愉快的聲音告訴德奧她要帶他逛逛中央公園。他們坐在公園長椅上,吃著莎倫帶來的三明治,聽著莎倫說“哦,看那隻鳥多漂亮”、“那些花真好看”什麼的。德奧知道,莎倫想讓自己分分心,讓他高興些。可是德奧心裡想:“我討厭這個女人,她是不是瘋了?我又不是五歲的小孩,我知道鳥長什麼樣,我也知道那是花。中央公園我可比你熟多了,我就睡在這兒!”
可是德奧絕不會讓莎倫知道這件事,絕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睡在公園裡。莎倫曾問德奧住在哪兒——她肯定是要問的——德奧告訴她說自己在哈林區一個公寓裡住,並把塞內加爾人制衣廠的地址和電話給了她。可是德奧不小心說露了嘴,告訴了莎倫自己在哈林區看到有人在街頭被槍殺,就在自己的窗戶底下。從那時起,莎倫就沒讓德奧安生過,她一定要給德奧找個安全的地方住,哪怕這會把他倆都折騰死。
第四章 紐約 1994年(4)
德奧不喜歡和莎倫待在教區住宅,因為總會有教區居民或是神父經過,莎倫就會拉著他過去打招呼:“哦,某某神父您好,這是德奧格拉迪亞斯。”然後接著德奧就會聽到莎倫向對方說一些關於他的事情,雖然德奧不能完全聽明白。然後那個某某神父就會說他知道非洲發生了種族屠殺,胡圖人和圖西人之間關係很糟糕,德奧是哪族人,胡圖人還是圖西人?
一聽到這兩個詞,德奧條件反射地想要逃跑,他馬上警覺起來——這是腎上腺的作用,緊接著就是劇烈的頭痛。
莎倫覺得德奧應該寫點東西講講自己的遭遇,這樣就可以找到那些願意幫助他的人。可是德奧打心眼兒裡覺得這個主意糟透了。
德奧不敢告訴別人自己是個圖西人,更別說要把自己的名字和所有的遭遇都白紙黑字地寫下來。現在,莎倫給滿紐約的人打電話,試圖幫上德奧。上帝知道她到底打了多少通電話,光是她告訴過德奧的就有各教堂的牧師、名字十分正式的機構組織,甚至還有蒲隆地在美國的大使館和代表團。德奧的恐懼越來越巨大。莎倫很有可能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了某個正在追殺他的人,這人或許還會傷害他在蒲隆地的親友。要是他把自己的遭遇寫下來,就更不知道都有誰會看到了。
德奧很想和莎倫說:“你能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但請你不要和別人說起我的事情。”
可是他卻說不出口。莎倫那麼熱心體貼,每次告別時她都不會忘記給德奧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