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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更豔。他形容她“柔豔剛強,亮烈難犯”,是“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又說:
“張愛玲的頂天立地,世界都要起六種震動。”
“張愛玲是使人初看她諸般不順眼,她決不迎合你,你要迎合她更休想。你用一切定型的美惡去看她總看她不透,像佛經裡說的不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她的人即是這樣的神光離合。偶有文化人來到她這裡勉強坐得一回,只覺對她不可逼視,不可久留。好的東西原來不是叫人都安,卻是要叫人稍稍不安。”
“可是天下人要像我這樣喜歡她,我亦沒有見過。誰曾與張愛玲晤面說話,我都當它是件大事,想聽聽他們說她的人如何生得美,但他們竟連慣會的評頭品足亦無。她的文章人人愛,好像看燈市,這亦不能不算是一種廣大到相忘的知音,但我覺得他們總不起勁。我與他們一樣面對著人世的美好,可是隻有我驚動,要聞雞起舞。……”
讚美的話是一張作畫的宣紙,一旦由男子的口裡說出,而被女子服帖地聽在耳中,那女子也就變成了紙上的畫,被固定在讚美的詞語裡,徒具色相,失了本真——她便是這樣的傻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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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與子相悅(1)
第九章
與子相悅
1
我的靈魂行走在愛情的荊棘路上,孤獨地行走著,舉步維艱,尋找一條不受傷的捷徑。我沒有找到,張愛玲也沒有找到;我更沒有替張愛玲尋到那捷徑;我的靈魂在哭泣。
張愛玲不哭。她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便已決定面對荊棘。她是坐在水晶球裡看未來的預言者,並且早已在《紅玫瑰與白玫瑰》裡為自己寫下了愛的預言: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她把人情世故看得這樣透,唯獨不能看穿她自己——或者,她把自己也看透了,卻不能左右。
他和她相遇。兩個世故而精刮的人。
他的世故在心裡,她的世故全寫在臉上了。然而她的心底無助而渴望激情,他的臉上則充溢著過分的熱烈,那刻意製造的返璞歸真恰恰是一種矯飾和偽裝。
而1944年3月15日出版的《新東方》上,有一篇胡蘭成的評論文章《皂隸、清客與來者》,高度評價了張愛玲的《封鎖》,這是他與她的第一次公開“牽手”,在某種意義上亦可說是一種預言——
“張愛玲先生的《封鎖》,是非常洗練的作品。在被封鎖的停著的電車上,一個俗不可耐的中年的銀行職員,向一個教會派的平凡而拘謹的未嫁的女教員*,在這驀生的短短一瞬間,男的原意不過是吃吃豆腐消遣時光的,到頭卻引起了一種他所不曾習慣的惆悵,雖然僅僅是輕微的惆悵,卻如此深入地刺傷他一向過著甲蟲一般生活的自信與樂天。女的呢,也戀愛著了,這種戀愛,是不成款式的,正如她之為人,缺乏著一種特色。但這仍然是戀愛,她也仍然是女人。她為男性所誘惑,為更潑辣的人生的真實所誘惑了。作者在這些地方,簡直是寫的一篇詩。
我喜歡這作品的精緻如同一串珠鏈,但也為它的太精緻而顧慮,以為,倘若寫更巨幅的作品,像時代的紀念碑式的工程那樣,或者還需要加上笨重的鋼骨與粗糙的水泥。”
《封鎖》是張愛玲與胡蘭成相識相見的“媒妁之言”,而胡蘭成在這篇文章裡對《封鎖》的解讀,則太像是一篇比擬二人關係的寓言:一個過著甲蟲生活的男人在封鎖時期吃吃豆腐消遣時光,而一個沒有戀愛經驗的女人被這潑辣的人生的真實所誘惑了。然而一旦封鎖解除,電車照開,兩人分道揚鑣,這一段愛情插曲也便無疾而終。
冰雪聰明的張愛玲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兒,她看了這篇文章,不會毫無所感的吧?
後人公推傅雷在《永珍》五月號上發表《論張愛玲的小說》是有關張愛玲評論文章的第一篇,並認為張愛玲《自己的文章》是對傅雷的回應,這主要是由於柯靈的《遙寄張愛玲》的誤導:
“《永珍》上發表過一篇《論張愛玲的小說》,作者‘迅雨’,是傅雷的化名,現在已不成為秘密,這是老一輩作家關心張愛玲明白無誤的證據……張愛玲的反應,是寫了一篇隨筆,遠兜遠轉,借題發揮,實質是不很禮貌地回答說:‘不!’很久以前,文壇上流行過一句玩笑話:‘老婆人家的好,文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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