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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路,經歷了這麼多的面孔,才終於遇見他,同他說:“你在這裡。”這麼快,又要分開了嗎?
就這樣擦肩而過,就這樣失之交臂,就這樣永不再見?怎麼甘心!
一整天都是恍惚的,老是側著耳朵聽電梯響。每一次電梯“空嗵空嗵”地上來,心也跟著“嘭嗵嘭嗵”地提上來,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兒,聽到敲門聲,更是驚得目瞪口呆,直看著姑姑發愣。
第八章 遇到胡蘭成(5)
張茂淵問:“是送牛奶的來了。你怎麼不開門?”
她低了頭不說話。她不敢開門。既怕開門看不到他,更怕開門看到他。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這是一段情的緣起,也是一段情的結局——若果然是“就這樣就完了”倒也罷了。
可惜沒完,完不了。
他到底還是來了。她看見他,立時笑了,臉上開出一朵牡丹花。張茂淵看在眼中,心頭暗暗嘆息,一聲不出,拿起皮包便出門了。
回家時,看見愛玲面上喜滋滋,待笑不笑的樣子,不禁再嘆了一聲,半晌,輕輕說:“你同他在一起,我是不贊成的。然而你也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有數罷。”
這樣一來,算是過了明路了。從此後,胡蘭成索性天天來,坐在愛玲房中,談詩看畫,一坐便是整日。
有時炎櫻來了,三個人說說笑笑,更是熱鬧——因為得不著姑姑的祝福,炎櫻的支援,便成了張愛玲最大的依傍。她有時要胡蘭成陪著去炎櫻家玩,彷彿親戚串門,是在閃閃躲躲裡尋找光明正大的感覺。
胡蘭成是見著女人便要獻殷勤的,嘴上抹油,甜言蜜語不斷。愛玲坐在一旁,聽兩人鬥嘴取樂乃至*,卻只是笑著,覺得好,絲毫沒有不快。
炎櫻把張愛玲暱稱“張愛”,把胡蘭成暱稱“蘭你”,配成一對。夏天時,胡蘭成去武漢,炎櫻給他寫信,還是愛玲替她翻譯的:“親愛的蘭你,你在你那個地方,是要被蒸熟了吧?”
胡蘭成在《今生今世》裡說:“我已有妻室,她並不在意。我有許多女友,乃至挾妓遊玩,她亦不會吃醋。她倒是願意世上的女子都歡喜我。”
我驚心於張愛玲的大方,抑或是一種無奈的自矜?——吃醋也無效,反而有傷風度,索性只得大方。
然而想到張愛玲的家史,卻又覺得容易理解——張佩綸何嘗不是挾妓嘯遊的*才子,張廷重也因娶姨奶奶惹得太太生氣——她都從來沒見過痴心專情的男子,又如何可以期冀?
她是擅長寫愛情故事的,並且堅信“有目的的愛都不是愛”。而胡蘭成無疑是最接近她愛情理想的一個,*瀟灑,才華橫溢,連缺點也是迷人的——他是結了婚的人,且做過汪偽的官員,和日本人又過從甚密。她與他在一起,世人都要反對,連同自己的親姑姑也不予祝福。這使得他們的愛情一來就帶著悲劇的色彩,因為不可能、無目的,而使得這愛益發堅忍不拔。
她心甘情願地為他煩惱,為他傾心,為他委屈,為他堅持,甚至送他一張照片,在後面寫著: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
寫出這樣文字的女子,是*;辜負這樣女子的男人,是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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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照記》是張愛玲對自己一生的總結,最接近於自傳,然而也對愛情與婚姻諱莫如深,兩任夫君胡蘭成與賴雅都未能留照其中,倒是女朋友炎櫻佔了不少篇幅。
——如此,後人做“張傳”,便不得不依本於《今生今世》了。怎麼說胡蘭成也是當事人,十句話裡便有九句是假,也還總有一句是真,好過沒有。
翻開來,劈面第一句便是“桃花難畫,因要畫得它靜”,有詩意,有悟性,還有柔情——當年張愛玲也是被這些征服的吧?那一剎那我覺得理解了她。
他是真的懂她,欣賞她;而她也不由得要為他的才情傾倒——或者說“跌倒”。
他們談詩,論詞,說畫,講音樂,她每一句話都使他心動,是小和尚被師傅用木魚當頭一喝;而她亦驚訝於他對她的知與解,彷彿在他的話裡重新看到一個新的自己,更好更美更純粹的自己。
他的話經她一開解,便有了新的意思;而她的人經他一描述,亦有了新的形象——是她,又不是她,如“花來衫裡,影落池中”,別人見不到的她的好,都一一落在他眼裡,並且清切地懂得,於是花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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