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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鴻的資歷與成就絕非郅樂二人可比:首先他是開國功臣丁的後代,丁地位雖不能與鄧禹、馬成、吳漢等人相比,但名聲絕不亞於32名將之外的任何人;其次,丁鴻本人因學術功底深厚,解答明帝劉莊的學術疑難問題①而得巨大榮寵,“稟食公車,與博士同禮”;再有,丁鴻歷事兩代,榮寵愈重,漢劉第二帝國的第三代領導人劉炟不但給了他鄉侯的爵位,而且在制定官方統一儒學教材的“白虎觀會議”上,“鴻以才高,論難最明,諸儒稱之,帝數嗟美焉”。
這三項硬資本是任何一個想壓制丁鴻言論或對他施加人身迫害的人,不得不細細考慮的。丁鴻擁有這三大官方資本,還有民間的不可估量的道德影響力即他個人道德水準所贏得的聲譽。當年,他父親丁隨同劉秀東征西討,丁鴻就與弟弟丁盛在家共過寒苦的日子,用心撫養小弟。後來,他父親功成名就,有了爵位,死時當傳給他。他就給皇帝寫信,要求讓丁盛襲封,皇帝不答應。等父親的喪事辦完,他就將孝服脫下來掛到守墓的冢廬之上,給丁盛留下書信,自己遠走。
丁鴻在信上說:“哥我貪戀經書,不曾顧及父親的大恩與兄弟間的大義,少年時代我就拜師求學,對父親的生死都沒盡到做長子的責任。這樣,就受到皇天和我丁氏祖先的雙重懲罰,身體有難治的大病,無法承擔父親爵位的繼承與傳遞。此前,我也向朝廷上書,要求把父爵轉給你,可是朝廷不答應,我不得不暫時承襲。現在,我正式放棄父爵,尋找良醫治病。如果治不好,那我只有死在外邊了!”丁鴻下決心將爵位讓給弟弟,自己從穎川遠逃到東海,相當於現在從河南南部逃到山東。就是遇見過去的同學,他也假裝不認識。他的同學鮑駿知道他是“陽狂”即故意避見舊人,就教訓他說:“《春秋》之義,不以家事廢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絕父親不滅之基,可謂智乎?”
聽得同學深勸,丁鴻有所感悟,“垂涕嘆息,乃還就國,開門教授”。由逃富貴的隱士變成開門授徒的大師,他的影響力很快延及民間。與此同時,鮑駿也將丁鴻的學問與行節上報給了劉莊,劉莊大為感動,稱讚丁鴻是天下的大賢。這也為日後的徵召打下了基礎,更成為反對竇家黨的最大軟實力。一項軟實力、三大硬資本,好像就是為猖狂的竇家黨準備的。和帝永元四年(公元92年),司徒袁安去世,丁鴻由太僕之位升職,接任司徒。
袁安是竇家黨對外政策方面的敵手,竇憲想置袁安於死地而不得,就自行權力,不讓袁安過問①。袁安對付不了竇家黨,每與公卿大臣議事,動不動就“噫嗚流涕”。表面看來,這是軟弱的表現,實際上呢,也是爭取人心的策略。丁鴻當時任九卿之一的太僕職位,當然明白朝廷內外對竇家黨的厭惡,所以,他從接任司徒之職那一天開始就打定處理竇家黨的腹稿。
春天的稿子在夏天裡唸了出來。
永元四年(公元92年)夏天,農曆六月一日,天空出現日食。而後,全國又有不少地方發生了地震,同時久旱無雨,蝗蟲成災。兩漢是講究天人感應的時代,災難與異象很快就被學者們與現實政治聯絡起來。於是,丁鴻上書,發起了對竇家黨的反擊戰,他長長的揭發信要點有三:
第一,臣下驕橫導致異象與政變,是有歷史教訓的。《詩》曰:“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春秋》日食三十六,弒君三十二。
《春秋》所記比較容易理解,《詩經》原文呢,是為《十月之交》一首的開頭兩句,意思是說:“十月反常,日月相交,本月初一是辛卯日。表示災異的日食現象出現,這代表著有重大惡行要發生。”
日食發生在六月初一,與《詩經》上指的十月初一還相差4個月呢,但是這並不妨礙現象類比,特別是作者要匯出怎樣的結果。有該首詩第一部分就足夠了,因為第一段接著說道:“那月亮昏暗無光,這太陽蒙上陰影。如今不幸的下民們,有無比的哀傷在心頭。”①
第二,則說竇家黨已經有失臣節,即:“背王室,向私門,此乃上威損,下權盛也。……此臣驕溢背君,專功獨行也。”
這是不爭的事實,而問題的關鍵則在於丁鴻已經拿歷史說事並引了兩大歷史文獻為證。為了加強道德攻勢,在以道德虧欠揭露為主的該部分,他再引《詩經》上的話說:“敬天之怒,不敢戲豫。”是呀,老天爺對竇家都發怒,還有人敢鬧著玩兒嗎?
第三,則把竇家黨政治道德敗壞的社會反映給擺到桌面上,即:“部署之吏無所畏憚,縱行非法,不伏罪辜,故海內貪猾,竟為奸吏,小民吁嗟,怨氣滿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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