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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叛了我們。他已經離開這個家庭了。
黑衣女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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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墓地!
羅約爾覺得這裡溫暖的陽光顯得不大對勁。說不出哪裡不對,但是絕對有些事情不對勁。
他並不打算在這裡待太久。他的頭腦就好像一個蜂窩,所有的想法總要過一段時間才會付諸行動。但是如果到最後也沒有失去耐心,羅約爾很可能就會依照這些想法行事了。
這是1977年10月的一個星期五早晨。羅約爾已經19歲了,不久即將結婚。
痛苦的羅約爾,有誰知道其中的原因呢?多數時候,他總是保守著這個秘密。
他駕車從波蒂奇路的這片墓地來來回回經過已經有一年多了,早就想去看看。這個已經被人遺忘的老地方,就在一座廢棄的教堂旁邊,那教堂看上去孤零零的,人跡罕至。羅約爾已經留意到這些了。他想,這是出於可憐,甚至是出於好奇。這兩者都是一個意思,阿莉亞會這樣說。
如果阿莉亞看見羅約爾在這裡,一定會非常惱火的。但是,她不會知道。
羅約爾穿過開著的前門,走進那片墓地。門是鐵製的,鏽跡斑斑。上方的字母已經鏽得無法辨認了。墓地的工人就在離門不遠的地方,他們年事已高,每天風吹日曬,滿臉滄桑,他們在這裡工作的時間可以追溯到——什麼時候呢?羅約爾看到的在這裡工作最久的那個人,單薄得如同一張撲克牌,弓著背,好像隨時都可能摔倒一樣。那些字母太模糊了,羅約爾看不清楚,但是上面寫的日期好像是1741—1789年。如此久遠,羅約爾算不清楚那時到現在一共有幾代,這讓他覺得頭暈。
當然,尼亞加拉大瀑布和峽谷就像地球一樣,已經有幾百萬年的歷史了,但是它們沒有生命。它們不曾活著,也不會死去。這是最重要的區別。
羅約爾喜歡這裡,因為他不認識任何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他從沒到過墓地,也沒見過墳墓。
怎麼這麼奇怪,羅約爾的未婚妻問他。我們大都認識許多已經死去的人。
羅約爾笑著告訴她,就像他媽媽說的那樣,我們波納比家不是尋常人家。
墓地裡長滿了野草,又尖又長的薊和石南,到處都是墓地工人還有快要坍塌的石牆,這裡的管理員(如果有的話)恐怕都沒法打掃。羅約爾有股衝動,他想自己來除草。(有時候他喜歡除草。不是一直都喜歡,而是有些時候。他的背,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都很發達。他的手上磨出了很多老繭,十分粗糙。這是一雙寬厚有力的手掌。在家裡,總是羅約爾推著一臺手力割草機整理草坪。如果羅約爾拖拖拉拉,阿莉亞就會自己抓過割草機向前推著,惱怒地喘著粗氣,在一堆乾草裡翻騰著割草機不太鋒利的刀刃,以這樣的方法讓羅約爾覺得難為情。)
秋日裡暖洋洋的一天,在這個被人遺忘了的地方,羅約爾覺得這裡很美,但是卻有些不對勁。已經死去的人是感覺不到陽光的。他們滿嘴都是泥土。他們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放射性的骨頭,在黑暗的泥土裡泛著白光。
你這些奇怪的想法都是從哪兒來的呀,羅約爾的未婚妻總這樣問他。然後又馬上在他的嘴上親一下,讓他來不及生氣。
羅約爾不想告訴她這些都是來自我的夢裡。來自泥土裡。
事實上,羅約爾肯定他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放射性的骨頭,在書上或是哪本雜誌上。可能他看到的是些X光片。還有一張日本家庭的照片,他們在廣島的家只剩下留在牆上的燒焦的模糊輪廓,就在哈里?S?杜魯門總統命令在敵國日本投放原子彈的時候,那會兒離羅約爾和坎德西出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羅約爾從不對坎德西說那些讓她心煩的事。事實上,當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懂得哪些事不能說,哪些事不能問。如果做錯了事,媽媽就會板著臉退後,彷彿你要拍她一巴掌似的。如果乖乖的,媽媽就會又抱又親的,把你摟在她瘦弱卻很有力的臂彎裡晃來晃去。
羅約爾發現他自己一直在吹口哨。一隻小鳥從高大的榆樹上輕盈滑過,吱吱叫著回應羅約爾。羅約爾的未婚妻很想說,他是她所見過的口哨吹得最好的男孩子了。
未婚妻!明天,就在上午11點過後,坎德西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
這是個奇怪的習俗。羅約爾以前從沒注意過。一個新的個體就要來到世界上了:羅約爾?波納比太太。但現在,這個新的個體還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