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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陸青川嘛。
他正想著,視野已慢慢晃動起來,腳下傳來沙沙的輕響。陸小公子聽見聲音,轉過頭,衝這邊叫了一聲:「爹。」
華陽笑得眉眼彎彎,在心裡連喚了幾遍:乖兒子。
小陸青川拖著竹竿,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水上落了飛花:「我娘呢?」
搭話的是個聲音低沉的男人:「病了。」
陸小公子拿著竹竿,在草叢裡撥來撥去,好半天才說:「娘什麼時候才好?」
那聲音說:「你往外面走,看誰可憐,就分些銀兩給他。多積德,做善事,遲早有一天會好。」
華陽心中暗想:傻小子,你被你爹騙了。
陸小公子聽了,果真朝外面走去。那男人把手放在枝幹虯結的老樹上,風起微瀾,吹下一陣落花。
華陽微微眯起眼睛,正在琢磨自己是陸小公子在金陵救濟的第幾位可憐人,四周景緻又變了,那是陸府後院的一堵院牆,牆上搭著一架長梯,旁邊有人問:「老爺,不過去看看?」
那男人果真往前走了幾步,眼前的景色也跟著向前挪去。陸青川坐在牆頭問:「小耗子,你怎麼流血了,疼不疼?」
牆那頭傳來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摔了一跤,沒什麼大不了的。」
華陽聽了,也想起了那時候的事,皺著眉頭罵:別聽他瞎說,被狗咬的,你說疼不疼。
小陸青川問:「摔跤怎麼衣服也摔爛了?」
牆那頭說:「早上還跟人打了一架,他弄壞我一件衣服,我打斷他一條腿。」
華陽揉著鼻子,臉上悶悶不樂的:被狗咬也就算了,還是被你家的狗。
兩人噓寒問暖了幾句,陸小公子又問:「我不是告訴你,東牆有個洞,等天黑了,你就悄悄過來,我屋裡有香茶有點心。」
牆那頭支支吾吾的:「我哪是說來就來的,世道不太平,東西街南北渡口,哪都少不了我。」
華陽冷笑了幾聲:誰說我沒來,東牆是有個洞,還是個狗洞。我剛鑽進去一個腦袋,就撞見四、五條惡狗,追著我跑了七、八條街。
他遠遠看著兩個男孩聊得相逢恨晚,心中惡氣難消,明知陸老爺聽不見,還衝他連罵幾聲:老爺子,看夠了吧。你再想想別的。
過了好一會,眼前的景色才漸漸變了,他坐在交椅上,有人替他捶著肩膀,華陽想扭過頭,去看看背後的究竟是誰,可擰了半天脖子,還是白費力氣。
「爹。」
那人一說話,華陽心裡透亮,心道:又是陸青川。
陸小公子掂著腳,替陸老爺捶著背,低聲說:「爹,我想要個書僮。」
男人說:「讓管家替你挑一個。」
陸小公子說:「我自己選好了。」他倒是盡心盡力地在捶背:「他不但人機靈,還吃苦耐勞,謙讓有禮。」
華陽聽了一會,仍是雲裡霧裡,心想:這說的是誰?
男人應了一聲:「你自己拿主意。」
陸小公子歡天喜地地往外走,一拉開門,就看見門外站著兩位美貌婦人,一名滿頭珠玉,一名稍有病容。
陸青川看了,仰著頭怯怯地喚了一聲:「顧姨娘。」
男人側著臉,也靜靜地望著那邊。
華陽跟著看過去,其中一人音容相貌說不出的熟悉,正搜腸刮肚,忽然聽見陸青川喚:「娘。」
華陽怔了半天,忽然打了個哆嗦。陸老爺這十幾年的事一下子像走馬燈一樣轉了起來,越來越快,轉得應接不暇。
他看見陸老爺把窗戶推開,陸青川從窗前跑過,攀著長梯爬上了牆,衝牆那邊喊:「小耗子,我這有個肥缺。以後我吃什麼穿什麼,都少不了你一份,我們一塊唸書,睡一個被窩。」
牆那邊說:「你這是俗人的富貴,前幾天有個老道士跟我說,我前九世都是做乞丐,老天爺欠了我,這輩子讓我生一身仙人骨,將來要喝瓊漿玉液,享長生不老。」
陸青川愣了愣,輕聲說:「我會對你很好的。小耗子,你要是犯懶,我瞞著別人幫你把活都幹了。」
牆那頭靜了好半天,才笑起來:「我已經拜過師父了,一會就走。老道士說我天生要入道門,只要能看破,以後不可限量。青川,我是去享福的……」
陸青川似乎應了一聲,背影卻孤單寂寥。
等牆外的人去遠了,他還趴在梯子上,輕聲嘀咕了一句:「你還欠我一個名字。」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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