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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直到被韓倚樓攬起才漸漸不再發抖。
這妖怪抱著狐狸,手足無措地立在樹下,雖然想過華陽會回來,卻從未想過他會有魂魄不全、渾身冰涼的一天。
晨霧漸起,人立在乳白色的大霧中,霧氣從身旁穿過,韓倚樓猶豫再三,才伸出手去,用手心的溫度暖著小狐。
陸府月下之約,他信誓旦旦,說要為這人續補功體,即便是魂飛魄散。
孰料兜兜轉轉,又回到這一天。
「你我還有帳未清……」
然而要追的是什麼帳,討的是什麼債,他才剛剛想清了一些,就已經無法放手。
「華陽,你輸了。」
當初是誰信口應了?
——若你輸了……
——那我甘心做妖!只要我輸了!
第八章
人間滿城芳菲的時節,山中才姍姍雪水初融。
數年之中,修道煉丹之風竟是越演越烈,大小法事道場,動輒以黃金論價。山上十餘年,卻快得如彈指一般,華陽住在山上,一轉眼便過了十三年。
十三年後,白石峰頭,昔日的荒郊野嶺,已經建起了一座山城。數不清的狐子狐孫在此棲息繁衍,每月朔望,附近山頭幾個相熟的大妖怪,總會在此相聚。
這一月,黃鼬王入鎮的時候,街巷裡的紅霧,被夕色照得正是瑰麗。他撐把絳紅的油紙傘,一身鵝黃的布衣布褲,長髮搭在左肩,乘著股妖風,撐著紅傘,搖搖晃晃地往狐洞飛去。
行到半途,看見一隊還不能幻化的小狐,兩兩挑了一根長扁,扁擔上掛著燒雞燒鵝,熱氣騰騰,又肥美得流油,正哼著小曲兒往洞裡趕。他嘴角一抿,笑盈盈地跟了上去。
眼看著那一隊小狐進了洞,黃鼬王把紙傘攏起,正想跟進去,突然看到石樑上蹲著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小狐,一雙漆黑溜圓的眼睛,正氣勢洶洶地瞪著他。
「禮物。」
黃鼬王臉上笑意一僵,一言不發,正要闖進洞裡,那小狐從樑上伸出一隻爪子,在他頭上狠狠撓了一下,黃鼬王措不及防,險險避開,那小狐仍傲然蹲踞在石樑上,
蓬鬆的尾巴擺了兩下,爪子卻不肯收回。
「禮物。」
黃鼬王眼珠子轉了兩圈,心裡暗自盤算這隻面生的狐狸到底是什麼來路,鼻子偷偷一嗅,嗅到的竟是韓倚樓的妖氣,不由問了句:「敢問小兄弟是……」
那小狐眼睛一瞪,憤憤道:「我可是那妖怪手下第一號的人物!」
鼬王聽了,肚子裡心思電轉,沒過片刻便展顏笑道:「小兄弟來得巧了,前些日子出川入蜀,確實找到幾樣寶貝說著,在兜裡掏了一陣,拿出一塊生了鏽的八卦鐵鏡:「在青城山下撿的,牛鼻子的東西,煉補幾次還能用。」
小狐狸像看到什麼戀戀不捨的東西,一對耳朵忽然顫了顫,從石樑跳到地上,正嘗試用嘴叼起鐵鏡。
鼬王已笑道:「替我向狐王美言幾句。」
狐狸聽了,哼了一聲:「算你識相。」這才讓出路來。
洞中百雞宴的香味已經一路飄到洞外,黃鼬王循著香左拐右拐,沒多久就到了正堂。
寬敞的石廳中,碗碟筷箸一字排開,三丈來長,大小狐孫端坐兩旁。往上又是一方石臺,石桌石椅,墊著厚厚的獸皮,桌上已經擺了四、五隻烤雞,兩側各放著一個小嘴大肚的白瓷酒壺。
黃鼬王站著等了片刻,韓倚樓才披了一件硃紅大氅,慢慢地從內室踱出。他見鼬王笑盈盈的,也翹了下一側的嘴角,算是招呼過了。
左右小妖都湊上前來,附在他耳邊說個不停,黃鼬王正看得有趣,就見韓倚樓眉頭一擰,怒氣衝衝地出了石廳,回來時懷中鼓鼓囊囊的,等他在主位坐下,先前那隻小狐突然從他衣襟間探出個頭來。
韓倚樓在小狐圓腦袋上敲了一下,才衝鼬王遙遙一招手。黃鼬王把紅傘斜插進後腰腰帶,道聲:「倚樓兄,叨擾了。」
黃鼬王弱柳扶風一般走到客座坐了,席間這才熱鬧起來。
大小狐妖不一會便將盤中菜餚瓜分殆盡,生怕搶慢了一步,酒菜仍絡繹不絕地往上盛。
鼬王平日裡生得一副好相貌,吃起雞來,初時還顧著用布袖掩著嘴,酒過三巡,便開始兇相畢露。
唯有韓倚樓悠哉坐在主位,將面前的雞肉撕下,一點一點喂著懷裡的小狐,又拎起酒壺,灌了狐狸幾口黃湯,不多一會,小狐那兩隻前爪便自己摟住壺嘴,很快醉成一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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