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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音的是一個清亮的女聲,正是即將畢業的廣播站老站長。她心裡一酸,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學生們都很嚴肅地在聽,有幾雙猶豫的眼睛已經在打量她。
她忙加快了腳步,並沒有改變計劃。往前走是學校的花房苗圃。花房一直鎖著,苗圃的竹門上雖然掛著閒人免進的牌子,也上了掛鎖,但竹門間的縫隙很大,她可以輕易鑽入。苗圃的盡頭是一扇通校外的小門,出門就是僻靜的醫苑路。
她快步走到苗圃外,後面保衛科幹事的身影又出現了,還有周敏和陳曦!顯然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她無處藏身。
她鑽進了苗圃,在樹苗間奔跑。
這條隱秘的小路還是上回從宜興返回時,和謝遜一起走過的。
我獨自狂奔,你謝遜在哪裡?
後面傳來周敏的叫聲:“小葉子,你不要跑,跟我們回去,沒有人會強迫你去醫院!”
葉馨不會相信。
一個男聲響起,像是一名保衛科幹事:“葉馨,我們都進來了,你跑不掉的!”
葉馨回頭一看,果然,幾人離自己不過幾十米,即便跑出那小門,人煙稀少的醫苑路也幫不了自己。
她的腿因為奔跑而顫抖,心漸漸往下沉,希望也像她的氣力一樣在離她遠去。通往校外的小門就在面前,觸手可及,但她喪失了去開啟的勇氣。有什麼用呢,在平直的路上繼續奔跑嗎?身後那兩個孔武有力的保衛科幹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追上她。何必自取其辱呢?
身後追趕者的腳步聲已清晰可聞。
忽然,她想起小時候,每當自己要放棄時,母親對她說的話:“你是葉馨,所以你能做好。”
這時,母親的聲音彷彿在耳邊說:“你是葉馨,你還有希望。”
希望永遠是美好的,永遠值得追求。
她奮力拉開了那扇小門,衝出了苗圃。
可是,正如她所預料的,冷清的醫苑街橫在面前,連可以用來做掩護的行人都沒有一個。
身後小門裡,奔跑者的急促呼吸聲似乎已能聽見。
看來,她擺脫不了被強加的命運,難道從今天起,就要住進不該屬於自己的精神病總院了?這樣的安排,對自己公平嗎?
她象徵性地向前跑了幾步。身後小門已經被拉開了。
這時,她想起了母親和剛去世的父親,想起了歐陽倩,還有謝遜。
該死的謝遜,這是我覺得最無望的時候,而你在哪裡?
“嗶”的一聲喇叭響,將她一驚。她眼前一亮:只見一輛計程車在不遠處向她打招呼。這附近沒有居民區,沒有購物中心,這僻靜的小路上居然出現了計程車!
那車猛地向前一衝,又猛的在她身邊煞住,司機問道:“是葉馨嗎?”
葉馨覺得沒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顫聲說:“是我。”
“上車吧。”
保衛科幹事已追出小門,葉馨飛快地拉開車門,上了車。就在追趕者衝過來的一剎那,小車陡然起動,轉眼就將幾個憤怒、失望、嘆息的追趕者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葉馨喘息未定,就問司機:“你來得真太是時候了,幾乎是救了我一命,怎麼會這麼巧!”
司機詫異地問:“巧?我看一點也不巧。有人打電話給我們公司,說要在這裡接一個叫葉馨的小姑娘,這裡可真難找,一條背街,又沒個門牌號,我還來晚了點呢。慢著,難道不是你叫的車?”
葉馨也是驚訝無比,但她腦子轉得飛快,生怕司機停車,忙敷衍道:“是,是我。”
如果不是自己,又會是誰?知道這條路的只有謝遜,她真希望是他,可是,他為什麼不出現?
即便他出現了,就坐在後排座上,她也一定會守心斂氣,對他不理,不睬。
謝遜也許會說:“我剛才不敢現身,怕你還在生我的氣,因為看到我在車裡而不肯上來。”然後將臉貼近了來,仔細端詳著她:“你瘦了。”
想到此,葉馨再也控制不住了,這兩日來的恐懼、焦慮、猜疑、思念、怨懟,一起泛上心頭,真想撲到他身上,敲打他一番,大聲哭幾下,再痛快罵罵他:“這些天,你到哪裡去了?怎麼不來找我?你怎麼這麼小肚雞腸?”然後溫柔地告訴他:“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我竟然還時時想起你。”
可是,謝遜並沒有出現,她保持了葉馨一貫的沉靜,靜靜地坐著,只是淚水不爭氣,撲簌簌地滾落。
司機聽到葉馨鼻子的抽動,瞥眼見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