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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追索上去,我發現在四百多年前,大約在明朝隆慶,萬曆到天啟這三朝共六七十年裡,我們金家是蘇州一帶很有名氣的木匠世家。我喜歡收藏木器,又開木器廠,大概也是遺傳因素吧。”
寧遠和沈盼聽了暗暗乍舌,四百年的家譜還能修得整齊真是很不容易了。那可有多少代人啊。再說以前中國人結婚得早,如此算來,足有二三十代了。這一方面說明金廠長的家族人丁興旺,子孫繁榮。另一方面也證明了只有在中國這種大宗族式的農業社會制度下,後人才有可能清楚地知道十幾代乃至幾十代祖先的事情。
只聽金廠長又道:“在一本記載家事的手札裡,我發現錄了這樣一件事,我們金家祖上曾經和這位姜華雨進行過一次製作傢俱的比武。原因大概是我們金家的手藝原來稱雄江南,誰知姜華雨後來居上,迅速在木匠行中崛起。為了證明誰是木匠行中的頭牌,我們金家便提出比武。可惜。。。。”說到這兒,金廠長一笑道:“可惜結果是我們金家徹底失敗了。所以手札裡也沒記載整個比武過程,不然現在看來一定很有意思。”
張老頭點頭道:“是啊,木匠行裡真正的高手互相比鬥起來,那是絕對精彩的!”
金廠長道:“雖然書札裡沒記載具體情況。但卻寫了幾句結論。說是這個姜華雨的技術如神,巧奪天工,大有可能是魯班轉世。我們金家輸得心服口服。但金家一位老前輩卻不無擔心地認為,姜華雨製作的木器太過完美無暇了,恐是秀氣盡洩之相,長此下去未必是福。他還要求金家一定要收藏幾件姜款木器,留給後世的子孫看看:“傢俱千萬不能造得這樣奪盡造化,極盡完美,否則定會折損命中福壽。”也正因為如此,一直到我這代,家裡還保留了幾樣姜款。”
說到這兒,金廠長似有些慶幸,不過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那位老長輩說得果然沒錯,家譜記載到大約天啟年間時,江南臨海遭遇倭寇入侵,我們金家及早逃往內地得以倖免,事後聽鄉人傳說,姜華雨沒能逃出來,而且下場很慘,不但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本人亦可能死於戰亂。後來由於我們金家轉行做了皮貨生意,所以關於姜華雨的一切訊息,書札就記載到此了。”
張老頭聽罷,惋惜地嘆著氣。沈盼聽著金廠長的敘述,彷彿看到了一個年輕英俊,手藝高超的木匠陷入戰亂時的彷徨無奈和麵對家破人亡時的無限悲痛。不知怎麼的,她很是同情這個四百年前的古人。
金廠長又道:“我當時看到書札裡的這段內容,忽然升了起對姜華雨這個人的興趣。便到縣裡查閱縣誌,又跑到市圖書館,博物館想去找點線索。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倒給我在幾本發黃的古籍裡找到了一點零碎篇章。因為這類手工藝匠人在古代地位很低,不但正史不記,連野史記得也很簡單模糊,我把所有資料拼湊起來看,只能得出一個大致的情形來:這個姜華雨是個奇人,年少得志。據說他曾經做過一隻木鳥,能飛三天三夜不落下來。也有人講他在某個機緣巧合下,得到過木匠祖師爺魯班傳授的一本奇書等等。他在萬曆天啟年間的江南一帶,是木器行裡第一塊牌子。可惜後來下場甚是淒涼。一好事文人曾撰文定評他,稱姜華雨一生才如江海命如絲,是個命交華蓋,早開早夭的典型人物。我想,所有關於他的資料,歸納起來也就剩這寥寥數句了。幸好他還留下了幾件傳世的傢俱,足以讓我們這些後人可以追憶他。。。。”
金廠長說完,眾人一時無語,似在追憶這不幸的巧匠。過了半晌,寧遠忽然問了句:“金廠長,那姜華雨製作的傢俱,是不是真帶些神奇的地方呢?”他這麼一問,倒提醒了沈盼。剛才聽了金廠長講的往事,這位創意總監的思路正沉浸在四百多年前晚明的木匠傳說裡任意遨遊呢。聽到寧遠的問話,她總算抬起頭來,因為這個問題才算提到了正點子上。
金廠長笑道:“神奇?那只是鄉野雜談罷了。你要知道,但凡這些出色的高手匠人,身後往往會有些後人附會上去的故事。就好比魯班的趙州橋傳說,諸葛亮的木牛流馬之類。至於姜華雨造的木鳥能飛三天三夜,那也只是齊東野語罷了。不然飛機早就問世了。呵呵。不過話說回來,姜款傢俱確實別具一股文雅的氣質。這絕不是普通木匠造得出來的。非經過胸有丘壑,受過詩書薰陶之人的手底不可。你們看這椅子照片上的楷體仙字,寫得多好。我看姜華雨讀過書也不一定呢。我家裡的兩款其他都好,可惜就是無字。”
沈盼想了想,又問道:“金廠長,難道你真的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特別的地方?”
金廠長聞言一愣,面露不解之色:“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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