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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會告訴你的。”我很有信心地說。
“但是……”玉蓮還是一臉狐疑,她又壓低了聲音問:“你可千萬不能和任何人講,我要去晉城啊。”
我忽然覺得玉蓮的目光像錐子一樣尖利,她這麼直盯著我看,我全身都很不舒服,只好答應:“我不會告訴人的。”
夏日的早晨,我都起得很早,洗好了衣服,正在院子裡晾的時候,隔著矮牆朝外張望,正好看見玉蓮的娘——那個叫銀魚的女人站在歡香館門口,穿著一件鮮豔的橘紅衫子,手臂挎著個提籃,桃三娘從屋裡笑著走出來,手中拿一包東西遞到銀魚手上,銀魚從錢袋數出錢給她,就走了。
想來是取蓮花豆的吧,就要到中元節,很多人都會去廟裡燒香,看她的樣子好像也是這樣打算,不過……玉蓮姐不是她的女兒嗎?玉蓮不見了,她雖然來找過,但似乎竟並不十分著急的樣子,而玉蓮,在提及孃親的時候,也沒有絲毫依戀的樣子。我站在那定定地想到這,忽然腳上一陣搔癢,我低頭一看,是我養的烏龜正努力想要爬到我的腳背上,我覺得好笑,附身抓起它:“想幹嗎?”
烏龜瞪一雙小黑豆眼看著我,兩隻爪子憑空抓撓著,我問:“想游泳麼?帶你去桃三孃家的大水缸裡遊吧?”
烏龜眨眨眼皮,似乎表示高興的意思,我便趕緊把剩下的衣服晾完,回屋裡跟娘說了一聲,帶著烏龜就去了歡香館。
歡香館的後院裡還瀰漫著炒豆子的香氣,我卻看見玉蓮坐在磨盤邊哭,桃三娘在一旁安慰,磨盤上還有半簸箕炒好並撒了細鹽的蠶豆子,我訝異道:“玉蓮姐,你怎麼了?”
玉蓮好像根本聽不見別人在和她說話,只是一徑地哭,哭得氣噎喉堵,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似的,桃三娘有點無奈地對我笑笑:“今早上她看見我做蠶豆,就開始止不住地掉淚,剛才她娘來了,她又躲起來,她娘走後就哭成這樣,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玉蓮姐,”我放下烏龜去拉玉蓮抹淚的手:“玉蓮姐你有什麼難過的事情?說出來會心裡好過點。”
玉蓮抽回手,用衣袖使勁按在眼睛上,深吸了幾口氣試圖止住哭,桃三娘又到水缸邊舀來一瓢水:“洗把臉吧?”
玉蓮洗了臉,才慢慢好些,對我和桃三娘抽抽噎噎地說起來,她娘買了蓮花豆,必定是去廟裡為她爹燒香去了,她爹已經過世有七年,是個賣炒貨做小本營生的人,當年專在晉城一帶戲臺子邊拉一輛板車賣炒貨,據說他們倆人在一起時,銀魚也才十六七歲大,當時在戲班子裡,雖還遠不到正旦的地位,可已生得十分出挑,乃是姝麗明豔的可人兒,嗓子又極好,多少風流看客的一雙眼睛盯在她身上的。哪知銀魚看不上那些有錢有勢的,反倒偏偏是看中了賣炒貨的後生了,整日銀魚所在的班子在哪唱,那輛小車就會跟著推到哪,很多人還笑說他們是婦唱夫隨,但銀魚都不介意,照樣我行我素……說到這裡,玉蓮又忍不住哭道:“其實我從小也沒看見他倆怎麼好,把我生下來就扔在吳家村我奶奶的家裡,我在奶奶家長到六歲大,娘來接我時,說我爹已經死了……可我不想和她在一起!我爹死了,她自己去唱戲不就得了,還來找我做什麼?”
我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桃三娘一手搭在她肩膀,忽然道:“你自己就這麼跑出來……是想回去見你奶奶了?還是有別的什麼緣故?”
玉蓮咬了咬嘴唇,點點頭,但隨即又搖搖頭,不肯再說了,我與桃三娘面面相覷,只好不再問。
下午的時候,娘打發我到菜市去買鹽,一路上看見不少人家在門口坐著扎紙燈、紙馬等物,到處都聞見燒香的氣味,我買到鹽出來,往回快走到小秦淮的橋下時,卻恰好看見玉蓮的娘,與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從路的那一邊走過來,然後她獨自往橋上走,那人與她道了別才自顧折返回去了。
我不認識那個男人,短短時間裡也沒看清他的樣子,所以並不在意,只是看到銀魚她此刻一手輕輕搭著那橋欄,撩起裙子慢慢走上石階去,小秦淮兩岸這時的楊柳翠綠繁茂,穿橘紅衣衫的銀魚在青青枝條其中,被顯映得格外嬌嬈奪目,正好這時,橋下水裡幾個六七歲大的男孩子在玩水摸魚兒,她站在橋上往下望去,一個尤其長得胖乎乎的男孩為了追一條魚差點滑倒,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濺起好大水花,銀魚看見就在那掩嘴笑起來,我卻想起了白日裡,玉蓮說起身世時哭腫眼睛的模樣,但看銀魚那年輕的身段和美貌的姿態,如何也覺不像是已經有個如玉蓮這般大的女兒了,倒像是個只有二十剛出頭的大姐姐而已。
我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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