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部分(第2/4 頁)
難乎為情掩飾地彎下腰,將沈雪抱起來,勉力走到寢殿外。
夜空被火光映紅,遠處的呼喊聲依然此起彼伏。
華清池位於寢殿的西南,相隔四五丈,以白玉砌成雕欄,池面上有薄薄的水汽輕浮,水中長長地拖著燈光的影子,靜靜的,紋絲不動,池水青黑色,閃著亮光,彷彿一塊上好黛玉。
沈凱川輕輕吁了口氣,對慕容遲刮目相看起來。這小子,有勇,有謀,還很自持,不欺暗室,女兒算是遇對人了吧。楚晉之間不可調和的衝突,衝突起來再說吧,車不到山前,誰知道前方還有沒有路呢。
慕容遲扔出一錠銀子試試水深,然後抱緊沈雪,跳進池中。這一跳,直把慕容遲驚得毛骨悚然!浮在水面的水汽根本不是溫泉的熱氣,而是冰寒的冷氣,這華清池赫然是一口極寒的寒潭!
水沁肌膚,如鐵刷刷肉般痛。
沈雪的身子熱燙如火,被這瞬間將人凍住的寒水一激,只怕人要毀了!
慕容遲竭盡全力將沈雪丟擲池外,沈凱川嚇了一大跳,飛身探臂接住自家丫頭,立馬被冰冷的溼衣服嚇住,抱著沈雪慌忙跑進殿裡,把她放到拔步床上,捂在被子裡,叫聲“慕容小子”,轉過身並不見慕容遲,心頭一沉,腳尖點地騰身來到華清池旁。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慕容遲把沈雪丟擲池外的同時,受到反作用力,他的身體向池水深處沉去。屏住呼吸,忍著刺入骨髓的寒痛,慕容遲拼著所剩無幾的氣力浮出水面,攀住漢白玉的池沿,幾次掙扎也沒能爬上來。
沈凱川急忙將慕容遲拉上來,問:“還受得住嗎,快進去,我給你們找些衣服換上。”
慕容遲腳下如墜千斤,一步步走進寢殿,顧不得其他,除去被沈雪扯得稀爛的衣裳,拉過一床被子裹住發抖的身體,但覺得五臟六腑都冷透了,那冷意儼似鈍刀割肉,痛到心底。
延慶帝有意封沈雪為貴妃,居華清宮,這華清宮裡便是應有盡有。
沈凱川很快捧來一大堆衣物,望著慕容遲那蒼白的臉,頗有些訕訕,若非受自己一拳,小子不至於被寒潭之寒困住,只怕是要丟掉半條命地大病一場。
換衣服,解媚毒,小兒女間的事,他這個當爹的還是讓出一射之地吧。沈凱川扔過來內傷藥、外傷藥兩個瓷瓶子,往寢殿外走,腳底有些虛浮。走出寢殿,關上殿門,望著火光映紅的夜空,沈凱川雙拳握緊。
如此喜歡美人,我拿什麼來滿足你,我的作死的君王!
慕容遲望著沈凱川蹣跚離去的背影,但覺得空氣裡都留下了他的蕭索與孤獨。無聲撥出一口氣,低頭望著昏迷未醒的沈雪。
她的頭髮溼漉漉的猶在滴著水,洇得頸下的刺繡雙鸞起舞的軟枕一片凌亂水漬,殷紅的面色漸轉嫣粉,呼吸不再那麼急促。
慕容遲輕輕掀開被子,明黃的錦褥上一片黯淡水跡。他抿了抿唇,輕輕解去她又冷又溼又破的衣裳,他的神情是虔誠的,彷彿在朝拜他心底的神祇。他的手輕輕撫上那玲瓏的曲線。她的肌膚細膩瑩潤像絲緞一樣柔滑,腰肢纖細綿軟似風中的柔柳,盈盈一握的寶圓挺拔嬌豔似盛開的玫瑰,而那玫瑰的粉色花蕊微微顫動,靜靜散發著迷人的幽香,——比玉,玉生香,比花,花解語。
慕容遲的感覺非常不好。凝視著沈雪冰肌玉骨下透出來的曼妙而魅惑的香肌豔骨,他覺得體內燃起蓄積已久的灼熱的火焰,火浪一浪一浪地撲打過來,燒得他血液沸騰,呼吸急促,然而,來自小遲遲的痛感,不是脹得發痛,而是一種冰寒的刺痛。這種冰寒的刺痛迅速冷卻了他沸騰的血液。
慕容遲垂眸望著想抬頭卻抬不起頭的小遲遲,明白自己這是被那寒潭傷得狠了。入潭之前小遲遲抬頭挺胸,意氣風發,被那陰寒一激,好似冰火相撞,火瞬時被冰凍住,若是即刻離開寒潭,或許無礙,奈何運功感應在前,受沈凱川一掌在後,內傷極重,體力已至油盡燈枯,他無力爬出寒潭,寒意貫穿身體,以致根本受傷。他抬起手撫撫前額,有悶熱穿透表面肌膚的冰寒傳到掌心,慕容遲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太久。
而沈雪,可能正因浸入寒潭的時間很短,那冰寒散去了她全身的燥熱,筋疲力盡的她沉入昏睡。
撤掉被水浸溼的褥子,翻了翻那一大堆錦繡,慕容遲拿棉巾絞乾沈雪的頭髮,清理她腿上血肉模糊的傷口,灌抹沈凱川留下的外傷藥,以絲帶包紮,又挑出勉強合意的衣裳幫她穿妥,為自己挑了最大號衣袍將就穿上。然後盤腿坐在床側,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雙手置於膝上,默默運轉內功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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