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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突然抬頭,急切地問:“那……您會嗎?”
繡瑜心裡一陣酸楚,前頭的流言把這孩子嚇得驚弓之鳥一般了。
“額娘不會。”
胤禛微微放鬆,卻沒有全信。
繡瑜稍微有些為難,她不想兒子過早顯露野心,卻也不願意看到胤禛這副消沉迷茫的樣子,她斟酌著說:“四阿哥,有的人的尊貴,來源於旁人,子以母貴,比如你二哥因為生母是皇后,才會出生不久就被立為太子。”
“但是歷史上真正的大人物往往都是出身寒微。秦皇像你這樣大的時候還在敵國做人質,漢朝的開國功臣韓信蕭何不過是草芥出身,我滿族的先祖更是明朝眼中的化外之民。但是他們卻都成就了一番事業。他們的尊貴來源於自己本身。”
作者有話要說:
“你與其去博取父母的寵愛,不如勉勵自己,做個韓信蕭何一樣的有用之人。那樣即使大家不喜歡你,你皇阿瑪和太子還是會信你用你,你的母親和妻兒仍會依靠你,僕從和下屬必須服從你。身為男兒,這才叫不枉一世。”
胤禛不由聽住了,嬤嬤們教給他的規矩都是服從,聽話的孩子才能得到父母的寵愛。從來沒有人把他當做大人,講過這些道理。
“額娘,我真的可以嗎?”他怔怔地問。
“額娘不知道。但是額娘會一直支援你的。”繡瑜笑著捏了一把他的臉。
胤禛眼裡溼溼的,幼小的心靈裡第一次湧現出些許豪情萬丈的勇氣。結果胤祚咚咚地跑了進來,手裡高高地舉著一團粉紅色織金線帶鏤空花邊的法國絨料子,往他眼前一送:“四哥,帳子!”
第35章
胤祚見額娘和哥哥都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不解之下又舉了舉那團絨料,補充道:“額娘說的!”
胤禛的目光就從懷疑變成了驚恐。長者賜; 不敢辭。他不敢相信剛剛還對他循循善誘妙語連珠的德額娘竟然給他備下這樣一頂帳子。
繡瑜頭上垂下三根黑線:“額娘說粉紅色的法蘭西絨料留給妹妹做帳子; 不是哥哥!說著忍不住扶額對胤禛說:“別跟你弟弟計較; 都怪額娘,懷他的時候忘了吃魚。”
跟吃魚有什麼關係?胤禛不懂;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驚訝萬分:“額娘,您想生個小格格嗎?”民間尚且重男輕女; 何況皇家?宮裡人人都盼著弄璋之喜。因此妃子懷孕的時候,一概稱肚子裡的孩子為小阿哥。德額娘卻連給小格格的帳子都備下了。
繡瑜看著正隨手把絨料團起來紮成個球的胤祚,笑道:“額娘有你們兩個臭小子已經夠了。”
德額娘連女兒都不嫌棄,更不會不要他這個長子了。胤禛心情豁然開朗; 緊繃的小臉放鬆下來。他在永和宮住了幾天; 已經深深感覺到這裡跟承乾宮的不同。
承乾宮莊嚴華貴,室內陳設多用明黃之色,侍候的宮人嚴謹肅穆; 負責各種事物的管事來來往往,中宮箋表、皇貴妃寶印輪流動用,威勢赫赫。
永和宮的氣氛卻輕鬆很多,德額娘喜歡看著宮女們說說笑笑; 春日裡扎風箏,夏日裡做胭脂;天晴帶著兒子和貓曬太陽; 下雨則烹一盞香茗隔著玻璃窗賞雨;就連永和宮的擺設器物也是用了十足精巧的心思:炕上擺著黃楊木根雕小炕屏,門上一卷摻了五彩絲線編織的竹簾子; 上面寥寥幾筆勾勒出幾個圓圓的貓頭;窗邊掛著青銅風鈴,鈴鐺底下墜著一隻只小巧的水晶天鵝。
胤禛從見過哪個人能在宮牆之內過著這樣悠閒逍遙的生活,他總覺得德額娘不像一個生在滿族包衣人家、長在深宮的婦人,倒更像書上說的那些出身在江南書香門第的漢人女子。
去年他曾幫皇阿瑪抄錄出巡途中各近臣親衛所做的詩詞。皇阿瑪指著納蘭侍衛作的一首《採桑子》說此為最佳。他當時不懂,現在卻有幾分明白了:皇額娘就是那享盡人間富貴的牡丹花,德額娘則是詞中別有根芽的另類之花。
偏偏這極富生活意趣的永和宮裡又有個畫風完全不同的小六,真是有趣極了。
如果繡瑜知道兒子竟然偷偷在心裡給她安上了“不食人間煙火”這樣高大上的設定的話,只怕會當場毫無形象地捶桌大笑。其實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不過因為來自後世,難免有種“爭破頭也不過是史書上寥寥幾十個字,不如享受生活”的看破紅塵之感。沒想到落在旁人眼裡就成了不慕權勢的表現了。
現在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繡瑜就回歸了懶懶散散的樣子,躺在床上一邊吃蘋果一邊聽著白嬤嬤做永和宮釘子掃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