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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山有扶蘇
如果說多年之前; 看在曾是同窗的份上,在寧國公想要將這個丟盡他臉面的小兒子趕盡殺絕時攔了一攔,謝寧池也就覺得不過是舉手之勞。
但如今; 這人站在面前; 用這樣一幅模樣瞧著他時,他只覺自己當年實在有些多管閒事了——居然還救了個會給自己惹麻煩的人。
天知道,他如今唯一願意接手的麻煩; 就只有在他屋裡安睡的那個。
心中甚是不悅; 因而謝寧池答完了都懶怠再多看一眼,越過人便要走。
他做慣了這動作,又有多年養出來的無上尊貴; 只是輕飄飄的一眼,就好似千軍萬馬在楊崇身上奔襲而過,將他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倨傲都踩得一乾二淨。
喉間滾了好幾滾; 楊崇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個的身影,“那你來此處……”
話說到半途,看見謝寧池頭也不回的身影; 他就知曉自個的問題沒有必要再問出口; 也將永遠得不到答案。
辰王來此處到底是為了何事,與他有何干系?!
他如今不過是個被家族拋棄的廢人罷了!
便如他心灰意死之下投河自盡,卻又在翻滾的河水中不住掙扎; 最後在一個小村莊裡被人救起後為自己起的名字那般,作古,過往種種; 都已作古。
楊崇很想挺直脊樑,將他心中的不甘與憤恨都掩埋,落拓的,絲毫不見狼狽的結束這場意料之外的會面。
但他轉過身,看見謝寧池衣袖擺上沾到的一絲爐灰,看見了他夾在書冊間,將那本嶄新的《孟子註疏》中間供出了個圓形的弧度的刻刀。
這些細微到可以忽略的痕跡,對曾經的他來說,是多麼遙遠又是多麼陌生。
在他甘願拋棄寧國公公子的身份,甘願成為整個鎬城的笑柄,隨著一個妓。女遠走他鄉時,也曾有過這樣為了心愛的人坐在灶下燒火,手忙腳亂仍做不好一頓飯,拿著刻刀刮破了十指,卻仍未雕出一支像樣的木簪的時候。
那時候他想,再苦再累有什麼關係,只要三娘願意朝他笑一笑,只要他們之間純潔而不拘泥於世俗與權勢的愛戀能夠得以維持,他做什麼都甘願。
可不過短短三月,那伏在他肩上潸然淚下,說著願意拋棄一切來愛他,說跨越身份愛他有多麼艱難又有多麼可貴的女子,就隨著一個客商跑了。
臨走之前,她還拿走了他用最後一塊玉佩當來的全部銀兩。
讓他變成了一個真正一無所有的傻子。
在他離開鎬城之前,那些人嘲笑他的話,竟都成了真。
他甚至不用再回過頭去試探,就知道他的家族絕對不會再接納他,甚至他只能隱姓埋名,這輩子都不踏入鎬城,就這樣窩囊地活在一個小小的書院裡。
剎那間,巨大的悔恨與嫉妒將他整個人裹挾,壓住了他骨子裡根深蒂固的懦弱,讓他不管不顧就朝著謝寧池的背影扔出了手裡剛撿來的一顆石頭。
“憑什麼!”
“曾兄小心!”
兩個聲音交疊著響起,謝寧池卻像是早有預料般,在兩人都有所動作之前錯開一步,看著那石子越過他落在了地上,砸出個不小的坑。
他抬起眼,冷冷地朝著楊崇看去。
方才那一擊,幾乎已經用盡了他的所有力氣,直面上這個讓他爹都心有餘悸而不敢明目張膽地作亂的皇族人,楊崇整個人都在打顫。
上下牙齒磕巴而起的“咔擦”聲響在他的耳畔。
寂靜之中,謝寧池低了頭去看那石子,似乎想將它踹回去。
然而他又想到了什麼,只收回視線,抬腳將那石子輕輕踹到了路邊,不再看楊崇,也不理會一臉呆滯的肖平,只朝著原本的目標走。
楊崇站在原地,呆滯地看著那塊石頭。
謝寧池一個字都沒有說,但他偏又有動作將所有的話都說盡了。
他楊崇是什麼呢?
不過就是他前行的路上隨意能踢開的石頭,且還要看他心情,看他願不願意踢開,看他想不想踩一腳上去。
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石頭,從來不會主動反抗。
多年前,在初見後的半個月後,在他不知第幾次試圖掙扎卻失敗,躲在御花園的柳樹下暗自抹淚時,這位路過的尊貴皇子,就曾與他說過,“你太弱了。”
弱到以為自己螳螂的臂膀,能擋住前行的車架。
弱到,連這樣細弱的臂膀,都不敢伸出去。
楊崇失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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