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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走出好一會兒,聽見身後有人問了一句,繼而肖平一笑,聲音裡一如往昔的單純,“我也未曾瞧見呢……只是曾兄看嫂夫人的眼光,真真與瞧我們的不同,想來,必是個千古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吧。”
幾十步的距離,肖平的聲音又非格外大,常人應是聽不見的。
故而,謝寧池垂了衣袖擋住緊握的拳頭,背影連晃動都未曾。
好似全然未曾感覺到,身後若有似無地墜著的那道視線,以及其中的試探。
正好他進門,傅挽端著一碗麵從灶房裡出來,訝異地“恩”了一聲,抬頭去瞧天色,“你昨晚不是說,今日要晚膳才回來,怎又這時候回來了?”
昨晚傅挽燒水洗浴,手泡在熱水裡時嘶了一聲,正巧被謝寧池發現,因而被瞧見了手上不小心被滾燙的鍋沿燙出來的水泡。
一點小傷,傅挽原不放在心上,只她近幾年養得渾身皮肉都嬌嫩了,反倒沒了小時候的忍疼能力,毫無防備之下才悶哼了聲,卻被謝寧池當成了什麼大委屈。
若不是她趁機插科打諢矇混過去了,怕是謝寧池立時就要拉著她撤退。
明明也不是輕易半途而廢的人,到了關心則亂的時候,卻也很會意氣用事。
到了臨睡前,說起她今日不用早起備早膳的事,謝寧池便接了嘴說他會在前院用午膳,並“不計前嫌”地讓她隨便去哪家吃幾口,別再開伙。
因而這時候瞧見人,傅挽很是訝異,第一反應便是,“書院裡膳堂的菜不合你口味?那你先來吃這個,我再去下一碗。”
謝寧池自然不會說,在學室裡便一直分神想著她,怕她一人在家中未曾用過早膳,又無所事事得太過無聊而致使心情鬱卒,亦或者想他想得煩躁了,又尋了旁家的長舌婦說話,這才匆匆回來瞧她一眼。
他只沉默地接過她手裡的面,自去放了書袋,才端著面去廚房找她,略猶豫了一瞬,將今日遇見的事講了,“……他雖是我伴讀,然六年前便被家族清出族譜了,聽聞緣由還是個青樓女子,只不知如今為何會在此處教書。”
寥寥幾句,傅挽已經腦補出了幾十集的古裝愛恨情仇大戲。
按著常規套路走,這事無非就是少年貴族子弟瞧上了個青樓女子,為了愛情拋棄了家族與未來,卻慘遭情人離世或背叛的打擊,自暴自棄之下,躲在她這小小書院當一位人人聞風喪膽的憤青夫子。
在心裡再次感慨自家書院臥虎藏龍,傅挽便問出了最在意的問題,“即使從前故交,若是他有心透露衣兄你的身份?”
謝寧池將碗裡的蛋肉挑給她,說得雲淡風輕,“他並無這等膽量。”
若是有,堂堂一個大家嫡子,又如何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不過是個自以為清高,卻弱得好似螻蟻的人罷了。
說罷這人,謝寧池便又想到了另一個,這次眉目間倒是透出了十足的嫌惡,“那肖平,你日後遠著他些,我總覺他所圖不純,行事別有居心。”
傅挽和此人連打照面都未曾,兩次都被謝寧池擋了臉沒瞧見,哪裡知道好壞優劣。聽聞他說起,只是點了頭表示知曉,又笑嘻嘻地問了一句,“衣兄莫不是想我與旁的男子都少打些交道吧?”
她手中未拿扇子,只習慣性地用筷子抵在彎起弧度的紅唇上,存了心去逗謝寧池,“畢竟,衣兄可是小氣到連女子的醋,都要與我吃一吃呢。”
謝寧池悍然抬頭,正待反駁,卻正好撞進傅挽含著笑的眼裡。
她還朝他眨了一下眼,差點讓他連手中細小的筷子都握不住。
讀了許久的史書,通曉了太多治國安邦的大道理,謝寧池卻是到了此刻,才有那麼一兩分理解,為何幽紂會在美色下亡了國。
方才堵到嘴邊的話全數嚥了回去,謝寧池低頭將碗中的麵條一一吃盡了,又跟著傅挽走了兩步,才想到了得體的,不會引起她反彈的措辭,“那些人,尚不知人品心性如何,貿然相交,總是改多留幾分心眼。”
意思就是,別多與除他以外的“正人君子”們多做接觸。
這話中以為已經夠曲折幽深的了,可偏傅挽還真聽懂了,回頭將自個束起的髮髻在他面前晃了晃,簪著的那支有些醜的桃花髮簪差點戳到了謝寧池的咽喉。
“我如今可是有夫之婦,守婦道可是一等一緊要的基本準則。”
便是在上一世最放浪形骸的時候,傅挽也覺著為人婦便該遵守基本的準則。
自然不到與異性斷絕往來的地步,但至少得保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