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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床上躺了三天,燒退了,臉上的輕傷也恢復了,再站起來時,整個人都清瘦下去,兩雙眼睛卻更澄淨了,瞳仁若黑珠,只見光,不見底。
大病初癒,回到北院,卻見了另一番天地。
市中心的地標建築物專案還在,只是物是人非,幾天之內政變,領導更替,以前工程部的很多人都換了新面孔,周崇寒跟他們一接觸,才發現自己的圖紙被篡改了不少,同時,他選定的地址又被遷移到了鯤城郊區的順安口區。
“這個地方不行。”周崇寒點起煙,指著新搭建的模型:“這地方有幾個老建築群點,歷史悠久,不建議拆除,另外,一牽發而動全身,樓型雖然不變,但考慮到實際施工情況,還是建議重新改圖……”
“來不及了,你太慢了!”他的新領導不太耐煩,“現在這專案全權由工程部來支配管理,你就給打個下手吧。”言外之意那意思,他該上哪兒玩上哪兒玩,他們是打算把他也排擠在外了。
周崇寒忽然就覺得,萬事萬物一旦與黨戈政治掛鉤,就全然沒了意思,
☆、第35章 一散又聚(1)
周崇寒工科出身,繪畫基礎相當優秀,建築又是凝固的音樂,自然是半拉藝術家。而政治,則是科學和藝術的累贅,周崇寒不大感冒。
但這次,似乎是他不想參合也沒辦法了。先是北院工程部的大改革,再是設計部被打冷宮,新上的一隊領導,沒一個跟科學或者藝術沾邊的,治人術倒是有一套,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個個兒都是演講的材料。
細想來,不過是利字當頭,以周崇寒的名,建造鯤城最高的樓,這專案聽起來就都是肥肉。
然而,設計部有些人沉不住氣了,蠢蠢欲動,預謀策反。
真的是蠢蠢,周崇寒知道,策反的這些設計師們都在靠這專案的收益在撐,現在臨時掣肘,必是動了他們的乳酪,再加上設計師骨子裡的浪漫主義情結,有此舉,不奇怪。
只是……小胳膊怎能扭得過大腿?弱肉強食,誰不想多分一杯羹?周崇寒不大讚成的。
“周老師,先前梁思成為了北京的古建築寧可用自己的一條腿做交換,現在我們為了鯤城的地標性建築寫一份請願書又能怎樣?”
“對呀,周老師,您為那棟樓付出了那麼多心血,幹嘛被那些跳樑小醜隨便篡改!”
“周老師,您一定要在這請願書上簽字,要不咱們設計部往後就是形同虛設啊!”
設計部的人氣不過,合夥起草了一份請願書,為周崇寒主持的工程專案鳴冤,也為設計部的失利抱不平。
周崇寒皺著眉拿過那請願書逐行看下去,邏輯倒是清晰,語言也是簡潔凝練,情上大談鯤城老建築的歷史,理上又談及此專案的合理性和規劃性,磅礴大氣、不易一字。只是自古以來,上書啟奏者也需遇賢君,所以君子才能和而不同,才能毫無大礙,和諧共處。現在這般,周崇寒覺得,這書終究不過是書,字字鏗鏘的也將字字無力。
他笑了,也是苦笑:“別折騰了,以卵擊石,搞不好犧牲了無辜者……”
“您這是膽小怕事嗎?”有人質問。
他一怔,也許吧,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整個部門又不單單他一個人,他一個專案,他知道自己的簽字意味著什麼。
“難道易碎的雞蛋和堅固的高牆之間,我們不該站在雞蛋一邊嗎?”有人是理想主義,激烈地表白。
周崇寒也不置可否,只是他懷疑,他懷疑一切斬釘截鐵、看似壯烈的犧牲,犧牲是否可以估算?用一百個人的失業換取他作品的完美性和名譽,他還不至於那麼自私的,畢竟這一百人身後是一百個家庭,一百個家庭裡又有一百個孩子……他剛失了他的孩子。
周崇寒抬起頭看眾人,大家皆是一臉殷殷期待,似乎都在等他表個態。瞬間,他竟有些出戏,覺得這場景似乎有點做作的媚俗。
他忍不住想起他小時候那些不大愉快的經歷,比如老師批評個誰,必須命令大家不要同那人說話玩耍,比如誰受處分或者遭表揚,大家都要站起來發言、站佇列……難道一個人非要是個意見領袖?他難道就不能在某些問題上保持沉默嗎?他真的不能被允許毫無看法、沒有主見?
“我回去看看吧,給我幾天考慮……”他收起請願書,不想再討論這話題了。
第二天下班,他那個老同學小徐請他吃飯,他也是心情不大好,索性借酒消愁。
席間,小徐就跟他聊起這事兒了:“……政府圈地,拆一戶給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