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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日,一年年,誰不是呢。
蘭思也不理會我的反應,自顧低垂著頭,像是在看她手裡的那條帕巾,扭得不成樣子,又緩緩地鋪展開,細細撫平。當年那張漂亮的紅菱似的小嘴,一張一合像極了她這個人,又柔又軟小心翼翼,話卻越發說得多了,越發直白。我們兩個這麼些年所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及此時多,一發不可收。不似前面那些年,難見她笑,也不見哭。
“都說爺的子嗣不旺,他們哪兒知道,若是爺想,怎會沒有。娘娘說得是,妾該知足,兒子,女兒,一個,兩個,三個,妾都有了,偏偏又一個個沒了,眼瞅著只一個弘時了,到頭來成了八爺的兒子。妾是爺的人,怎麼兒子倒成了八爺的兒子?怎麼會呢……她們都笑我,面兒上都是好好的,心裡卻笑得厲害。笑吧,原就好笑,我也覺著好笑。”
世上本就沒有感同深受,不過是勸慰人時的婉轉罷了。
雖不及她心裡苦,我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同為女人,都不容易。
相比後面那些個女人,她還是得過幾日寵愛的,那時只她一個,最最簡單直白的年紀,無人爭鬥無人分寵,該是她心裡最好的日子。所以她惱過我,怨過我……也恨過吧。
給不了她什麼,我什麼都不給,不想,不願,別無他法。
咳了一聲,衝著她笑,“誰還沒個讓人笑的時候,過好自己的就是,甭管別人,趕明兒咱再笑回去就是。”
窗外竟有回應,也嗽了一聲。
蘭思也聽見了,驚得什麼似的坐得更直,眼睛卻仍死盯著手中帕子。
我撇了撇唇,用扇子撣了撣膝頭,“聊了這麼久,也餓了,吃點兒什麼,你想吃什麼?”
她穩穩地站起來,彎著天鵝似的細長脖頸福在椅前,輕緩地說:“臣妾先回了,不擾娘娘的清淨……”
我一笑,“哪兒的話呢,你在,反倒還清淨些。”
她還是走了,徒留一片清淨。
日光強勁,透過門窗曬進來,桌椅擺設都籠著層金燦燦的光,熱得人難受。
胤禛邁進門來,站在外面的解語衝我比劃著手勢,轉身跑走。
恩,去拿點吃食也好,堵住他的嘴。
我坐在一片陰涼下,被盯了半晌,正準備站起來,他先動手拉了一把,我們兩個就換了位置。
隔桌而設的那張空椅子才是他的,我不客氣地坐過去。
夕陽愈西,暮色漸起,我們倆就跟守著片魚坑的老頭兒似地乾坐著,不動,不說話,無魚上鉤。
不知解語跑到哪兒去找吃食,八成是去耕地開荒了。
掩唇打了個哈欠,他先站起身,手臂向我伸過來。
隱隱聞到了香味,食物的味道,越來越香。
“笑。”他嗤了一聲,握住我探過去的手,抬步就走。
幸福才笑,他不懂,一點兒也不。
收緊交握的手,感受到力度,我貼過去輕輕偎著。
再不是早年那般大步流星,緊追不及。我與他,一步步地往前邁,走在彼此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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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回去睡覺。
還未走近,便看見守在門前的人影。再分辨,是弘曆和弘晝,一旁還站著永�А⒂拉Z哥兒倆。
胤禛沒什麼反應,反襯出我的不太高興,懶洋洋地不想理人。
正思量著該怎麼辦,耳邊悄聲一句——“我打發他們回去。”
話音方落,四條人影相繼到了跟前兒。
規規矩矩請了安,換了副嘴臉,這幫男孩子啊,越大越不怕皇帝老子,自顧嘰喳像群小孩子似的。
“額娘怎麼了?”
“怕是累了。”
“是不是困了?”
“奴才們說才剛吃了回來,怎麼就困了?”
“別是身子不舒服……”
我揉著額角,等待胤禛打發了他們,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不知是誰打了誰,緊接著又聽見一句——“瑪嬤該不是有了身子吧……額娘那時就是這般,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還總是累……”
手上一緊,我就被牽著大步朝前走,徑直進了門。嘭嘭兩聲悶響,房門關在身後。
當朝皇帝這個人啊,有時就是這樣——簡單,粗暴。
完美!
☆、316。往事輕拾
小孩子的話,一笑便罷,偏就有人當了真。
幾日過去,我都忘了,被接連不斷地小心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