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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二人因為心結未解又各自成家,已是許久不曾喚過這些稱呼,這會子情急之中喊出來,可見當日情深。
胤礽也正喜敏瑜肯開口,浮躁的心內稍稍寬慰,便問敏瑜:“三妹妹是從乾清宮過來的嗎?”
敏瑜點一點頭:“嗯,正是。二哥哥是要去乾清宮嗎?”
“不,我暫且不去。”胤礽忽而笑著搖搖頭,又問,“聽說你們要去寧壽宮請安,我今日出門的早,尚未來得及去見皇祖母。三妹妹既是要去,那便一起吧?”
敏瑜且不做聲,低了頭便從胤礽身側一繞,徑自往前去了。
胤礽趕緊轉身幾步跟上她,又說:“三妹妹有好些年不曾進宮了,宮裡卻又改動了幾處,妹妹既然來了,待會子我帶你各處逛逛,跟咱們小時候都不一樣了。”
敏瑜沒有吱聲,只是聽胤礽接著說道:“各宮娘娘那裡妹妹可都去了?要是沒去,橫豎我今日無甚大事,就陪妹妹各處走走,妹妹多年不來,娘娘們都念叨妹妹呢。哦,還有大姐和二姐,她們前些時候聞聽皇阿瑪回宮,都寫了家書來,二姐說不日就要到宮裡小住,要是知道你回來,她定然……”
“太……二哥哥……”
敏瑜見他說的興起,著實不願這般打斷他,可是不打斷,她只怕他的殘念會更深,於是少不得狠一狠心道:“二哥哥,我此番是來向太后和皇上叩恩辭行的,待會子出了宮我就會回福建去。”
“回福建?你回福建做什麼?”胤礽果然變色,面上登時沉暗起來。
敏瑜只得繼續說道:“葉落歸根,我們終歸要扶柩還鄉,再者而今我已封為靖海侯夫人,二哥哥是知道的,靖海侯府遠在福建,我自然要回福建去。”
“你當真要回去?”
胤礽難以置信,不由得一把攥住敏瑜的胳膊,直問到她面前:“你就那麼想離開皇宮,離開紫禁城嗎?你嫁人我不怪你,可你知道福建有多遠嗎,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走,或許此生我們都再見不了面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敏瑜強忍住心頭的悲傷,極力掙扎著把胳膊從他的桎梏中解救出來,一撫鬢卻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甘願去福建,只盼以後二哥哥自己多保重了。”
“多保重?呵呵,多保重……夫人真是有心了,本宮在這裡多謝夫人。”
胤礽頓覺方才發洩掉的火氣重新聚攏而來,枉他因她的一句二哥哥滿腹歡喜,到頭來……到頭來卻不過換來她的一句多保重。
她走都走了,還有何資格要求他多保重?這皇宮、這屋宇,無一不冰冷僵硬,可再冰冷終是抵不過她的無動於衷。
心灰至此,胤礽一言也不想多說,腳下一停,便道:“本宮記起還有要事要見皇阿瑪,就不送夫人了,夫人自便。”說罷,一甩袖就轉身疾步走開了。
“嗯,臣婦恭送太子殿下。”
敏瑜微微的屈膝,眼角里看著那一抹杏黃漸漸消失不見,積攢了許久的淚水這才敢奪眶而出。一顆一顆,一粒一粒,滴答落在她眼下的御道上,氤氳成一團。
她們原該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想不到竟會有陌生如路人的一日。方才那一聲聲的夫人,彷彿一句句佛偈,又彷彿一句句詛咒,深深砸在她的身上、心上。
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不這樣,又怎能安心過她自己的生活?
這一生,她終究是負了他。
蘇贊原是跟著德住離了幾步地看著,眼瞅敏瑜和太子前一刻還言笑晏晏,下一秒兩人就陡生了不虞。德住見太子甩袖走人,不敢耽擱,忙忙的就跟了過去。
這裡蘇贊便也幾步走到敏瑜面前,瞧她還是蹲著的姿勢,就攙著她道:“起來吧,他走了。”
敏瑜在嗓子眼裡嗯了一聲,怕自己這副模樣嚇著蘇贊,便沒有抬頭,只壓著哽咽道:“咱們走吧。”
蘇贊似是聽出了她的異樣,不過在宮裡多年,她早已養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習慣,由是就沒再多問,陪同敏瑜去了寧壽宮。
太后起了沒多時,因嫌素日煩悶,正聽著殿中宮女給她講家鄉的軼事,冷不丁宮人進來叩頭說吉祥格格來請安了。
太后陡然一恍惚,還當是自己聽錯了,不覺追著問:“是誰來了?”
跟著太后的一個精奇嬤嬤便笑道:“老奴聽著說是吉祥格格來了,也不知當真不當真。”
“哀家也聽得像是吉祥。”太后皺皺眉,瞪著那宮人便道,“你說清楚,到底誰來了,若要欺瞞哀家,哀家可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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