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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打傷起居舍人,內史府的那群老學究還不知道要怎麼記自己一筆,想想都頭疼。
一路從御書房往紫宸殿去上早朝,齊昱笑得春光明媚。
十,分,春,光,明,媚。
溫彥之在後頭,依舊是木訥無言的模樣,捧著摞花箋,直挺挺地走。
大太監周福跟在邊上,只覺背脊涼颼颼的,暗道今日更要打起精神,不可行差踏錯。
只望今日朝上諸官亦能如此。否則……
果然,齊昱一到堂上,便笑著把虛禮都省了,場面話一句沒說,當頭便問淮南大水。
好在聽說了昨日內朝種種,在場官員早已備好功課。工部的張尚書亦將治水所見,諄諄教導了郎中徐佑,只望今上早朝問起時,他能答出個名堂。
此時各級上表淮南水患的情況報畢,今上忽然又點了徐佑,問:“徐郎中,滎澤決口處已堵住,如今改道一事,工部可有決斷?”
不問尚書、侍郎,而非要問個昨日答不出所以然的郎中。張尚書心裡暗暗叫苦,果真何人何言、有何錯漏,今上都是門兒清的。
徐佑誠惶誠恐:“回稟皇上,司部以為,應當修渠北引淮河之水,使之順下入海。”
“嗯。”齊昱點點頭。
徐佑同張尚書剛要舒一口氣,卻聽上頭幽幽飄下另外一問:“而後呢?”
……而……後?
徐佑有些慌了,老師只講了應對之法和為何如此應對,其他的還尚未想過。
張尚書連忙要幫襯,豈知還沒開口又被齊昱打斷了。
齊昱老神在在地看著堂子下的徐佑,悠然喚道:“徐郎中?”
張尚書遂將一肚子話哽在喉嚨口,不敢答了,心裡只默默為學生唸經。
徐佑將滿腹學識搜刮了一通,試探道:“……臣以為,應當……排淤固堤?……”
齊昱笑了兩聲,道:“徐郎中這是在答朕,還是在問朕?身為工部郎中,五品大臣,所食朝廷俸祿,皆為民生所出,卻屢屢對朝中大事毫無見解、從旁附議,朕看著,你這郎中也莫當了,便去西荒督查畜牧罷了。”
三言兩語竟將恩科榜眼貶去了邊境之地。
徐佑撲通跪下,面如土色:“皇……皇上,臣……”
然則君無戲言,那邊禮部、吏部等人已默默記下了。
齊昱將手肘支在龍騰的御座扶手上,繼續點了後面戶部的官員:“國庫尚可撥銀為淮南改道否?”
戶部的許尚書出列,道:“回稟皇上,西北乾旱稍歇,如今庫銀所存雖尚可支援改道一事,然則淮南各地受災嚴重,需賑災撫民、安置百姓,一時之間若要週轉,怕也很是吃力。”
拐彎抹角,就說沒錢。卻也是實情。數月前西北大旱,朝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集官賑民賑於一體,才度過難關,還未消停幾日,眼下淮南的大水又淹到了自己腳背上。
著實心累。
百官都嘆了口氣。
可齊昱此時在想的,卻和他們不太一樣。
他在想,難道就沒有萬世可用的法子,能免民生於水火?倘若不能保證淮南大口不決堤,至少要保證決堤之時不會萬民罹難、村舍良田皆覆。若是年年淮南都淹一遭,還有誰樂意種田?萬萬百姓如何養活?
可此時身在朝堂之上,面對一群手足無措的大臣,除了老祖宗傳下來的治水之法,也確然沒有別的出路。
只願天降他一仙人,有大禹治水之才。
周太師將皇帝的沉思看在眼中,心下遂猜到幾分聖意,口中勸道:“皇上亦不必太過勞神,滎澤決口已堵,各方也已增堤固壩,近憂已除。若說遠慮,改道、治水之法,皆是百年一舉,並非幾日可促成。我朝朗朗乾坤,明君賢臣,定能想出萬全之法,保住民生。”
雖是馬屁,卻也算是拍到了要點,齊昱便沒有駁斥周太師,只問:“眼下緊要便是賑災撫民一事,眾卿如何看待?”
循例是要舉薦一人代表朝廷前去,可大家都明白,百姓要的不過是皇帝能知道他們的疾苦,故再是位高權重的官員去,亦是無用,都不襯百姓心意。最好的便是宗室裡挑一個穩妥的宗親,帶著聖喻前去,方可體現皇家的關切。
明白歸明白,可今上的宗親委實沒幾個了。先皇一代的幾個皇叔裡,老靖王已去,留下個兒子齊宣承襲父位,其餘皇叔作古的作古,在封地的在封地,多半也是垂暮之年,不可委任。今上的兄弟們早年間登基時,奪位的圈禁了,沒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