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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如道:“尹玉釗怕是死了。”
季明德唔了一聲:“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會把他給你尋回來的。”
寶如愣了片刻,一隻手小心翼翼撩開罩在孩子面上的青褂子:“快瞧,我給你看個寶貝。”
小裴秀蔫蔫噠噠,闔了闔眼皮,仰頭見是個滿面胡茬的男人,笑了兩頰深深的酒窩望著自己,想起來了,這是個郎中,只要一來就會給她開藥的,不禁有些氣惱:“秀兒才不要吃藥。”
小丫頭叫尹玉釗喂著吃了三天的安神藥,到此刻還沒清醒過來,也不知那等藥對她的身體要造成多大的損傷。
寶如在自己兒子身上都沒有施展為孃的天賦,倒把這小丫頭照顧的很好,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在她鼻子上輕點:“往後這個叔叔若還敢給你吃藥,你告訴嬸嬸,嬸嬸打死他。”
秦嶺中的人家都盤炕的,土炕。
這是整座村子裡,四五戶人家中最乾淨的一張炕了。
季明德帶來計程車兵不搶不打,還不逼人出屋,都是一排排整齊有序的守在院子外,格外小心的,連地裡的老蘿蔔苗子都不肯踩踏。
不但如此,冒著濛濛細雨,李少源親自指揮,幫那幾戶被踩塌了牆,砸爛了桌椅的人家幫忙砌雞圈,修門檻,有兩個交戰時誤傷了的村民,也得到了軍醫的醫治。
主家看在眼中,小聲打問過士兵們才知道,原來這高高瘦瘦,面目肖似的兩兄弟,正是抗擊土蕃,徵過漠北的兩位天家貴子。
一時之間,炭爐子架起,上面罩上銅蓋,新鮮還帶著泥土的帶殼花生,剝光了皮的鮮核桃,鼓脹脹的板栗一併炒在上頭,不一會兒嗶嗶啵啵一陣氛響,邊炒邊吃,燙糊糊的小零嘴兒,於這寒天裡,再有一口熱茶,雖是最粗鄙的茶,但也無比的適口。
季明德自幼兒習慣坐炕,面北朝南,盤膝,於炕桌後面穩穩的坐著。
小裴秀又睡了一回,於燈火中本來便悶悶的趴著,忽而,見有顆圓溜溜的花生在寶如手掌間滾著,拈過來放進嘴裡,才生齊乳牙的孩子,嚼巴嚼巴,爬過來偎進了寶如懷中。
寶如手撫著孩子的小臉頰兒,低頭看了許久,道:“不知為何,我一看到這孩子,就格外有種心酸的感覺。”
她揚起臉一笑,見季明德雙目一眨不眨,就那麼盯著自己,吸了吸鼻子,微抿了抿兩頰亂髮,道:“你也是因此,才會冒充郎中,總去給她診脈的?你曾說,你有個故事,故事裡有個小姑娘要講給我聽,那個小姑娘想必就是裴秀吧。”
季明德搖頭:“不是,不是裴秀,只是跟她生的有些相像而已。”
他不知道尹玉釗是怎麼離間自己的,此時眼瞧著寶如風清和沐,頭上卻像頂著個引線滋滋直燃的爆竹,不知道它何時會炸,雖表面上鎮定自若,心裡早嚇的三魂掃二魂,如坐針氈。
寶如捋著小丫頭順溜溜的頭髮,咬唇吃吃的笑著:“你瞧,她睡在我懷裡,多乖?”
有個楊氏霸佔著修齊,寶如還從未跟個孩子如此親近過,低頭在小裴秀的眉心吻了吻,又道:“瞧著她,我就有偷孩子的衝動,真想偷回去自己養。”
便寶如和小修齊在一起時,季明德也沒有此刻的醋意。寶如一雙眼睛全在個孩子身上,那孩子還不是自己的。
基於此刻,他可以想象前世,若能繼續活下去,寶如的兩隻眼睛和一顆心會永遠在季棠身上,而他則會是永遠被冷落的那個。
想到這裡,季明德一把將寶如拉到自己身邊,在她眉間輕嗅著:“若想要,再生一個就是,那終歸是別人家的孩子。”
他不知何時剝了許多鮮核桃,全剝去了衣子,一枚一枚往她嘴裡喂著。
八月的鮮核桃,淡淡的油意,正是最適口的時候。
農家紅漆斑駁的炕櫃上只有一隻點在碗裡的燈盞,主家因為好客,注了一大碗的清油,棉線搓成的燈芯叫綠黃色的燈油泡的軟軟脹脹,隨著他的呼吸,燈苗微微搖擺著。
季明德記得寶如死後,裝進棺材裡時,棺木前就點著這樣一盞油燈。那是在她死後,給她和季棠的亡魂引路,讓她們過奈何橋時,不至黑燈瞎火的。
他道:“是有那麼個小姑娘,生的與裴秀有些相似,但遠比裴秀更可愛,更乖巧,所以我才會……。”
寶如臉上的笑慢簌簌的收斂著:“我覺得以我丈夫的為人,不會三更半夜登寡婦門。我也相信以陳靜嬋的為人,不會分明見過還假裝不認識,畢竟她初懷上裴秀的時候裴俊就去了,裴家是個貧寒人家,她只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