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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院子,還有四個小子呢。寶如訕笑道:“我竟忘了!”
季明德自拆了一床被子,卻不躺下,墊了只漳絨面的灰色引枕在腰下,側歪歪的翻著本書。
她是趴著睡的,默了許久,見他穩穩的翻著本書,放心不少,遊絲一念剛欲睡著,他一隻手伸進來了。
寶如暗覺這樣不對,剛想去抓他的手,他又抽回了手。
寶如摸不準他的意思,卻嚇了個睡意全無,翻過身來,鼓氣勇氣道:“明德,我還不想要孩子!”
暖燈下季明德一臉正經,頰側那點酒窩,旋浮旋消,燭光描過的鼻樑高挺,微有些皺意:“手有些燥,翻書澀滯,為翻書而已。”
寶如欲信不信,又不敢不信,總覺得季明德今天想幹點兒什麼,遂趕忙翻身,趴過去,將被窩裹了個死緊。
熬不住睏意,她眼看睡著,寶如還未說話,嘩啦一聲書頁翻過,他全神貫注,全在書上。
燭不過三寸,越燃愈短。這是溫水煮青蛙,寶如本就疲憊睏乏,也不再戒備,迷迷濛濛入了夢鄉。
撐不住的一寸紅燭,在沿邊的硬蠟中化成一灘明汪汪的水,強做最後的掙扎,火焰忽高,燭火跳了幾跳,一攤滾燙的燭液終於找到個突破口,湧堤而出,燭火終於滅了。
……關於你們懂的,喵喵喵,這樣行嗎?
唇叨上她的耳唇:“乖乖,我的乖寶兒,叫聲哥哥……”
寶如混身仿如閃電劈過,結舌許久,卻叫不出聲哥哥來。
躺在床上,仿如被抽筋扒皮過,寶如兩眼木木呆呆,忽而有些省悟,季明德這是在暗暗吃味。她自幼兒嘴乖,京裡只要同輩的男子,見面都叫一聲哥哥,叫順了口,想改也改不了。
至於李少源,更是自幼兒跟在後面哥哥叫慣了,一時也改不得口。
她試著暗中叫了兩遍,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怎麼也無法把季明德和哥哥兩個字聯在一起,反而靈光和炎光兩個叫他季大爺,她聽著特別順口。
寶如入長安的時候,沒想過自己能從那些居於高位的惡人的爪牙裡逃出生天,她知道自己最終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只想憑藉毒辣到連親爹都敢殺的季明德,活的更久一點,憑藉著這瞧著憨傻好騙的臉,憑藉這雙軟綿綿只會拿繡花針的手,至少能殺了王定疆,拉王定疆給自己陪葬。
所以對於季明德,明知夫妻緣份不能到白頭,她是有求必應的。
寶如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叫道:“明德……哥哥……”
季明德忽而就不可自抑的笑了起來。黑暗中寶如又羞又惱,若出口的話能收回,恨不能立時收回那聲哥哥。
“寶如。”季明德終於收了笑聲,沉聲道:“我自打八歲開始跟著方昇平從永昌道到關山坳口劫商隊,殺人不計其數,到如今也未想過收手。
那怕中進士,那怕上金殿,我仍是關山道上的匪,所以,我所花的每一兩銀子,都沾著血。但土匪也是營生,只要有人肯說一句達摩老祖威武,我絕不傷他性命,這便是我為匪的道義。
天下間的正人君子們也不講道義,更何況匪徒?你既嫁給了我這個匪,就得學會心安理得用贓銀,這樣至少心裡舒服些兒。”
他這是要繼續晚飯時那個話題了。殺過人,收過贓銀,劫過商道,還是從八歲開始就幹這種事情。
畢竟在季白的地庫裡見過他的殘忍,寶如聽他如此血淋淋的坦白,雖意外,但也不得不承認,若非從小就提著砍刀殺人如麻,怎麼可能叫秦州八縣的土匪都俯首稱一聲大哥?
土匪們的輩份,是用刀,和削掉的人頭拼出來的。
季明德兩隻掌心裡那滿滿的粗繭,是砍刀長長的刀柄磨出來的。她逃到洛門鎮的那一天,他曾笑著說,沒有人的脖子能硬的過砍刀,刀老了再磨,刃卷邊了換一把。
他和方昇平不是野林子裡流竄的那種山匪,也不是土蕃貴族那般閒來騎馬騮一圈的馬匪,他們把劫道當成職業。早起磨刃傍晚開工,那怕中了進士上了金殿,他也不會金盆洗手,只會把香堂設的更高。
寶如終於縮回了自己的手,不敢惹惱季明德,悄聲道:“院子也就罷了,咱們住著吧。我自己還有五十兩銀子,拿它作本,就像母雞抱窩一樣,會生出更多銀子來,一定會夠咱們花的。
你信我一回,若我蝕了本錢,再花你的銀子,如何?”
她說這話時一本正經,雄心壯志滿滿,就好像真能掙來個夠他們二人在這長安城裡花銷的銀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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