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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直到臨近入更,芙蓉園才解禁。出芙蓉園的時候,尹玉釗腰挎佩劍,銀甲錚錚,洶洶而燃的火光中,玉面陰寒,薄唇緊抿,目厲如狼,親自站在大門處,一個一個的檢視。
臨到寶如和方衡一行時,他不知從那掏出根胡蘿蔔來,狠狠摘了一口,嚼著。
方衡覺得可笑:“侍衛長大人大約是皇上賜的玳瑁筵吃膩了,竟生啖起蘿蔔來,佩服佩服。”
“若方解元也像本侍衛長一樣,從早晨奔徙到此刻,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只怕生啖人肉都不嫌腥,更何況區區一根蘿蔔?”
尹玉釗冷冷盯著季明德,秦州來的小地頭蛇,分明王定疆就是這廝殺的。
但鐵箭銅駑,總要有個藏的地方,他將整個芙蓉園搜遍,把寶如的家也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沒有搜出銅駑來,沒有罪證,如何捉人?
火光洶洶中,尹玉釗揚手,牙縫裡擠了兩個字出來:“放人!”
寶如頗有些難為情,她本抱著玉石俱焚的心,卻不期還能活著出芙蓉園,倒是白白連累尹玉釗有了扯不清的干係。
尹玉釗遠遠遞了件衣服過來,是她早晨丟在蜜棗攤上的那件素面褙子。寶如不敢看他的眼睛,匆匆接過褙子,披在身上就走。
季明德跟在身後,要走,卻被尹玉釗攔橫刀攔住。
“秦州解元季明德?本官久仰你的威名。季明義當初在長安,我們是一起喝過酒的,他言自己有個弟弟,自幼兒聰穎過人,過目不望,說的大約就是你。”
季明德一笑:“季某,久仰尹侍衛長威名!”
隨著他那一笑,非但正在嚼蘿蔔的尹玉釗差點被一口蘿蔔噎了個半死,便是芙蓉園大門上所有列隊的禁軍、王定疆的私兵、太后派來督案的宦官們,大理寺與刑部查案的官員們,齊齊膝縫一軟,險險要跪在地。
但不知他這樣一個妙人,榮親王可曾見過。若兩人相見,又是個什麼境況。
回到家,寶如癱坐在床上,等季明德兌水好洗腳。此時閒下心來,她才能問幾句:“大伯孃那唇,縫好了嗎?”
“好了。”
“大嫂很高興吧。”她又試探著問。
季明德來褪她的襪子,道:“我與她不過叔嫂,怎會知她歡不歡喜?”
在季明德來說,早在成親之初,他就一遍遍跟寶如說過,自己與胡蘭茵絕無半點勾扯與干係,一個男人,不好整日掛在嘴皮子上給她解釋。
寶如到底小女兒家,便不妒,總要往那方面去想。同是妻子,她總不能直面去問,夜裡你們可是宿在一處這樣的話兒。
所以總是旁瞧側擊,最後自討個沒趣兒。
“王定疆是大嫂的幹爺爺,他死了,大嫂怕會很傷心。她在長安的大靠山沒了呢。”寶如又道。
季明道淡淡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會死,她總得學會靠自己。”
整整在芙蓉園裡站了五天,寶如軟綿綿的腳底板上浮起一層子的白,季明德粗掌撫上去,輕輕搓了幾搓,再揭,揭下一層皮來,下面紅彤彤的一層嫩肉,觸之便痛,她痛的呲呲著嘴巴直吸氣,兩隻軟兔子一樣的小腳丫在銅盆裡疼的攥在一處輕抖。
“寶如!”
“唔?”寶如疼的牙都在打顫兒。
季明德拉過她兩隻腳,輕輕替她揉著:“乖,往後不許再做賣買,安心在家待著,好不好?”
寶如搖頭:“不好,我要掙銀子養你,供你考春闈,娘交待過的。待你考中進士做了官,有了俸祿,你再養我。”如果到時候她還活著的話。
季明德坐在只小扎子上,仰面看了片刻,就像上輩子無法走進她的內心,消解她的恨意一般,終究無法說服她此生懵懂的報恩,笑了笑,起身去潑那洗腳水了。
兩人躺回床上,七尺寬的大床,寶如滾進最裡側,解了秦州帶來的那床被子在靠牆蜷著。
季明德伸手量了量,兩人中間足足隔著一臂之寬,他笑道:“這大約就是天涯與海角的距離。”
拉她不過來,他只好自己挪過去,踢了那床舊被子。季明德拿新置的錦被將兩人裹在一處,唇湊了過去,散發著青鹽香的口氣灼熱:“好端端的,為何拆那舊被子出來?”
第71章 心機
一個山頭有一個山頭的歌唱。寶如其實委屈的是臨走之前那一夜她拉下臉求歡他卻把她給拒了。
她越想越覺得羞越想越覺得丟人偏偏這種事兒又沒法發作遂捂臉蜷著身子就是不肯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