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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忘了,這個變態不喜歡別人誇他!
楚燃努力擠出一抹笑容,試圖驅散周圍的寒冷,“其實皇上還是蠻好的,除了有一點點的小肚雞腸,有一絲絲的斤斤計較,有一丁丁的自大狂妄,有一揪揪的喪心病狂……”眼見夜楚鬱臉色越黑,楚燃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掛上燦爛的笑容,豎起大拇指道,“一丁點的瑕疵難掩美玉之光華,皇上從總體上來說,還是極好極好的……”
“哼……”回答她的笑臉的,依舊是傲慢的冷哼聲,不過他沒有動怒,也算是法外開恩。
楚燃暗暗鬆了一口氣,準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夜楚鬱這個大變態,卻見夜楚鬱突然拈起一片殘碎的楓葉,輕吟道,“棄燕雀之小志,慕鴻鵠以高翔。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但這些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後話,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是用無數的白骨堆砌,是用將士的鮮血染紅,而帝王獨坐於高位之上,也隨時會被暗處的冷箭射死,窮盡一生,直到死,方才能放下戒備之心。”
聽得出他言語中的惆悵,看得出他眼中的冰冷狠唳,楚燃仰頭無語望向冷月,任長風掠過臉頰,享受這一刻的安詳與靜謐。
她知道,他只是孤獨太久了,想把壓抑在心中的苦傾倒出來,便也不接話,只是聽他靜靜說著。
“人生下來就有高低貴賤,朕的母妃是獨掌六宮的皇后,朕自然也成了赤焰國未來的儲君,一出生便被封為了太子。朕勤學好勉,學文習武,自小就被太傅嚴格教導,努力成為一個治理國家的明君。但朕的父皇卻從未誇獎過朕一次,也從未對朕笑過一次,朕以為帝王本就無情,對誰都是一張冰冷威嚴的面容。但是朕錯了……”
“有一次,朕偷跑出去,卻見父皇親自在御花園教導六弟習武,慈愛有加。朕第一次知道,原來父皇的臉上也會有笑容。也許從那時候開始,朕便開始嫉妒夜楚燃,也開始怨恨夜楚燃,但最恨的卻是朕自己。”
“朕努力做到最好,父皇卻視若無睹。等到六弟長大了,便將一部分兵權交給六弟,甚至還想廢了朕,將六弟立為太子。自古廢太子怎會有好的結果,母后也開始慌了,暗地裡派人燒了夜楚燃居住的焰月殿,沒想到夜楚燃還是被救了出來,卻生生毀了一張臉,也打消了父皇廢太子的想法。後來,父皇知道了,將母后囚禁在鳳儀宮,不再見母后一面,母后鬱鬱而終,不到半年染上重病,最終還是去了。七弟悲憤之下,持劍闖入御書房質問父皇,被父皇丈打一百,趕出了皇宮,責令他再不許踏進赤焰國半步。自此之後,朕便再也沒有看見七弟,直到父皇去世,朕登基為皇的那一天,七弟才再次回到赤焰國……”
見慣了生死離合,又再次重生為人,楚燃自認為鐵石心腸,卻在夜楚鬱低沉又雄渾的嗓音中,心頭湧現一股難以抑制的悲傷,不知道是這具身體深有所感,還是為身旁的男子感到心痛。
“楚舒,告訴朕,你若是朕,又該如何對待她?”悽悽的長風中,她聽到夜楚鬱的聲音,似已斷腸,慼慼難言。
她若是夜楚鬱,又該如何看待呢?
一個是被母妃設計毀去容貌的可憐人,一個是間接害死他母妃的無辜兇手,如今這個讓人又憐又恨的人,卻默默地愛了他十幾年,讓他一時間如何接受,如何看待這個人?
楚燃暗歎一聲,輕輕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
夜楚鬱的墨眸倒映著璀璨星辰,卻流露著一抹亙古難言的悲傷,“朕的太子之位,是憑卑劣的手段,是靠母妃的犧牲,朕每次看到她那張臉,便會想起那段見不得光的醜陋往事。夜楚燃就彷彿一面鏡子,讓朕照見自己所有的狼狽,朕每次狠下心想殺了他,卻又不得不依賴他,說到底,朕不過是一個傀儡皇帝,罷了。”
襲來的冷風,吹落了樹上的葉,飄落在夜楚鬱的肩頭,悽悽夜色裡,勾起遙不可及的往事,但每每回想起來,疼痛卻依然清晰如昨。
就在夜楚鬱思緒恍惚之際,一個小腦袋突然湊了過來,抓著他的衣服又聞又嗅的,像一隻四處找東西吃的饞貓,滑稽又可笑,讓他暫時忘記了剛才的悲傷。
“你在幹什麼?”推開她的腦門,夜楚鬱不解的問道。
“找東西啊……”楚燃不但推開夜楚鬱的手,反而還將自己的爪子放在了夜楚鬱的額頭,裝作一副苦惱的樣子,嘀咕道,“沒喝酒……也沒燒……那是哪根筋不對了……”
“大膽!你竟敢當面羞辱朕!”夜楚鬱拍掉她的手,又恢復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果然這樣冷漠嚴峻的面容比較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