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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對他還舊情難忘吧。”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
“今天的晚飯吃什麼?”
“如果大家瞭解周老闆是個作家以及您豐富的羅曼史,不知道來你店裡供你取材的太太小姐們會是怎樣的想法……”
周生看了一下表,對她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容,“天不早了,再見。”
晚上吃飯的時候,杜夫人問起下午的年輕人,杜加林告訴她這是一個有女朋友的珠寶商,杜夫人只好失望地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怕杜夫人多想,她會形容得更加具體,這是一個有一把女朋友的珠寶商兼作家。
隔了幾日,杜加林收到一封匿名的包裹,裡面詳細列著密斯脫周抵滬以來所有紅顏知己,在冊的一共十六位,另有露水情緣若干,且所有的女性都在長三堂子。她看著這紙上的內容,只覺得可怖,把周生的情史調查個底掉兒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這人認定自己和周生有不一般的關係,此外還知道她目前的住處。她前些天才搬到這兒來,知道的人實在不多。她一瞬間想到了傅與喬,又覺得他實在沒有必要。他這麼忙,哪來的閒情逸致關心她。
這個名單比周生告訴杜加林的,還要多了幾位。周還告訴過她,一個男人同長三的關係是最安全且純粹的,雙方互相體諒卻不會有過分要求。他一年前向杜加林求過一次婚,當時他明確表示不介意她婚後同其他男人保持友誼,因為他也會和這些紅顏知己繼續保持聯絡。出乎周生意料的時候,她並未十分感動,也沒接過他的戒指哭著答應他的要求,而是把他轟了出去。後來周生實在不願失去這個忠實的讀者,只好昧著良心說自己純屬開玩笑,希望她不要在意。
杜加林本就沒想在這兒長住,又加之信來得古怪,便在杜家夫婦走後,辭退了老媽子,重新搬到了弄堂裡。
新曆七月末的時候她一陣一陣地犯牙疼,後來才意識到自己一把年紀長了智齒,開始吃消炎藥還能緩解下,後來實在忍不了了,便到歐陽的診所去拔牙。拔完牙腫著臉出了診所,本想直接回家,走到路上她才想起五姨娘畫了新的圖樣要來給她看,便重又折返回了店裡。牙疼,連帶著記憶力都衰退了。
五姨娘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她就沒忍住笑了,此刻她的眼皮上貼著一塊小小的白紙,一隻手捂著臉,食指上還包了白色的紗布。她的手指頭剛被自來水筆的筆尖扎破了,右眼皮一直跳,貼了張白紙寓意白跳。
五姨娘給她看完圖紙,便又跟她說起傅家的事來。她也不攔她,由著她說下去,她拔了牙說話不方便,只是聽。直到五姨娘說傅少爺這幾天要搭輪船到香港去,她突然把眼皮上的白紙扯了下來。
“哪家輪船公司?”她一字一頓地問道,以防對方聽不準確。
“好像是中古吧。”
“具體是哪一天的船票?”當初傅少奶奶就是搭這家的船去巴黎,在快到香港的時候,船沉了,沉船的日子在十天後,從上海到香港要五六天。她想著不會這樣湊巧,明明他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第57章
8月12日一早; 杜加林乘電車去店裡; 下車的時候; 她感到背後有一雙眼在盯著自己; 回過頭看; 發現不遠處站了一個僧人; 樣子倒還很年輕。
在她看向他的時候; 他衝她招了招手。杜加林覺得實在莫名其妙; 就在她轉身繼續要往前走的時候; 後面有人跟了上來; 還沒等她問,就聽背後有人說; “死相; 死相竟然出現了……”
“死相……”這口氣絕不是撒嬌,所以只有一種解釋了。
“施主; 你命不久矣; 節哀罷。”
“你到底在說什麼?”
那人嘆了一口氣,“我只能看出你的宿命,卻無法幫助你……”說完; 轉身便要走。
杜加林叫住了他,“出家人慈悲為懷,你不能化解卻告訴我馬上要死了; 於事無補卻徒增我的恐懼; 你這樣未免太不善良了; 有違出家人的本分。”
“有一法; 只不過……”
杜加林把這個僧人請到了店裡,彼時店裡還沒什麼人,她親自給他斟了杯茶後,便把辦公間的門關好。前兩個月新換的店面,比以前大了不少。
趁他喝茶的時候,她從抽屜裡取出相機給他拍了一張照。
“你這是要幹什麼?”
“留個紀念。”
她從抽屜裡拿出十枚大洋,一字排好,“不知大師可有化解的方法?”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