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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上次已經嚇破了劉李氏的膽子; 沒想到劉家人還會有找上門的時候。
到底是她欠了劉小蘭的,既還不了原主的恩情,償給她兄長也成。
劉拂轉頭看向陳小晚:“收拾得越整齊,越會被人盯上; 你就饒我一日,別將那些花兒粉兒的往我身上招呼了。”
陳小晚猶豫非常:“可是春媽媽說……”
“放心,她既不會為這個罰我,也不捨得為這個罰你。”劉拂抬手將才帶上的簪子取下,“隨便打個辮子就成。”
“那到了晚上公子們來時,可要重新打扮起來。”
終於讓這認死理的丫頭鬆口,劉拂自然應好。
於是她一身青衫布裙,銀簪素面,獨個一人去了後門見客。
饒翠樓後院門旁最隱蔽的草垛邊,慣常擺著一套石桌石椅。
這個配置,是各家妓。院基本都有的。
偶有妓子的親人尋來時,此處也算得上是一個既安全又隱蔽的談話所在。
因著劉拂在樓中身份非比尋常,所以她前來見“親人”時,能夠獨身前來,而不像旁的妓子般還有人守在一邊監視。
劉拂的腳步又輕又慢,陳小晚親手縫製的布鞋底極軟和,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她還未走近時,那個垂頭冥思的書生就像感受到什麼般,正巧抬起頭來。
“蘭兒。”劉平江站起身,迎了兩步。
劉拂無心與他客套,單刀直入道:“劉公子找我來,所為何事?”
還未出口的關懷全被堵了回來,劉平江苦笑一聲,直言道:“來帶你回家。”
他說得認真非常,不帶絲毫偽善。
劉拂淡聲道:“看來銀子是攢夠了?還是又準備帶我回去後,賣給哪家富戶?”
劉平江微愣,一把抓住劉拂的手臂,沉聲道:“你說什麼?我不在家時他們來找過你?”
見他神情不似作偽,劉拂掙脫開對方的束縛,諷笑道:“看來劉秀才夫婦什麼都未與你說。你難道就不奇怪,為何好好的賣了屋舍,回到破舊的家鄉?”
劉平江已回過味兒來,咬牙道:“母……李氏說,是為了籌錢為父親治病。”
懸在半空的手指屈伸幾次,終於在少女滿含防備的目光下頹然放下。
“我……”劉平江強撐起笑容,“哥哥是真心實意帶你回家,銀子都已準備妥了。”
瞄到對方右手三指上厚厚的繭子,劉拂覺得自己也不必再問錢是從哪裡來。
她來到此世後的第一份私房錢,也是抄書得來的。
看來這位小劉秀才,讀書還算得上用心。
見劉拂身上的戒備之意似是淡了些,劉平江不自覺彎了彎嘴角。他細細看著許久未見的妹妹,輕聲道:“蘭兒,帶我去見春老闆吧。”
劉拂面無表情道:“怕你還不知道,我於年前已跟了週三公子,身價銀翻了不止一番了。”
若非撐住桌子,劉平江只怕已是立足不穩,將自己絆倒在地了。
“你……你說什麼?”他睜圓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春老闆明明答應了我……她、她則能如此言而無信!”
被那雙赤紅眼睛注視,清清楚楚看見對方眸中淚光與絕望,劉拂微愣後,終於相信這小秀才對他妹妹是有真情在的。
只是……“言而無信”?他與海棠姐姐間,竟有何承諾不成?
而且要是她沒記錯,當日劉平江可是隨著劉李氏一起走了的。
劉拂眸光微閃,沉聲道:“春媽媽對我極好,我絕不許你詆譭她!”
“那他對你好麼?”劉平江苦笑搖頭,“不拘是多少銀子,且由兄長去與春老闆交涉……今日,定帶你離了這火海。”
躲開他欲要抓來的手,劉拂冷笑道:“秋闈將至,你莫不是連功名都不要,準備帶我去闖天涯海角吧!”
她雖確定了這小秀才是真心為了劉小蘭,但見對方粗布青衫便能知曉,以他如今的本事,是絕護不住自己的。
而且……劉拂偏頭抿唇,做出一副隱忍模樣:“說賣就賣說贖就贖,你興致起來就跑來充好人,我又憑什麼信你!”
被質疑的劉平江臉上,反倒顯出點真切笑意。
他抬手想要摸摸劉拂的腦袋,被躲開後沮喪的收回手,啞聲道:“蘭兒長大了……那哥哥也就不再瞞你。”
擺了個“請”的動作,在劉拂於石凳上坐下後,劉平江才試探著在她身邊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