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第3/4 頁)
入汪洋,浩浩然不可復止,盡歸於茫茫。
那此時,僅用辛棄疾的一句詞便足夠形容。
泉上長吟我獨清,喜君來共雪爭明。
一詞以蔽之,從容自在。
曲畢,餘音嫋嫋隨風遠去。學子們默然佇立,久久不能言。
劉拂所奏,正是俞伯牙會鍾子期時所作《高山流水》。
除張軒外,其餘學子即便只是薄曉音律,卻也知道自唐之後《高山流水》便已分為二操,前八段為《高山》,後七段為《流水》,再無人合而彈之。
除了《高山》琴譜在經年累月的傳播中有所遺漏外,還因為二曲一勢雄渾一勢遼闊,其中意味雖有共通,但相差極大。能在曲音不斷的情況下順其自然轉換心境的人,世間少有。
可今日,用精妙技藝與引人入勝的意境奏出此曲的,不過是個少年。
“先生,致雅自愧不如。”
想起自己的身份,劉拂將“年歲尚輕已屬不錯還有很多進步機會”之類安慰用的套話全都吞了回來。
她垂眸望向張軒,淡聲道:“不論讀書還是其他,不忘初心才是最重要的。”
張軒聞言如遭雷殛,方才沉浸於琴意中時朦朦朧朧觸控到的想法,瞬間明晰起來。
是從何時起,最初對撫琴的熱愛,全部轉化成了炫耀與爭鋒的手段?
見他似有所悟,劉拂收回視線撐地起身,居高臨下地掃視所有人:“今日咱們的課,便從這四善九德起。”
***
及至下學後,本該準備下堂課的劉拂攬住了周行。
剛剛起身的周行聞言,唇角不自覺溢位一絲笑意和期待:“先生,您喚我?”
虧得鄭榮不在午班,不然見到周行這般恭敬有禮的樣子,只怕要驚掉下巴。
初來京時,劉拂還與周行一同在將軍府上住過數日,兩人還能日日見面;後來徐思年回了金陵立牌坊,劉拂便搬去與謝顯同住,相聚的時間比之之前在金陵就已少了許多;而在來晉江書院的事敲定後,劉拂就已搬入書院提供給先生的房舍,自此之後,就很難再見。
想起方才少女眼中顫動的幾不可查的情意,周行只覺一顆心都軟成一片。
劉拂先向著秦恆等人點頭示意,留下他們想要回避的腳步,才重新看向周行:“阿行,你加冠禮如何籌備的?贊者大賓可都請好了?”
在她的余光中,皇太孫躍躍欲試的神情完全無法忽視。
第122章 東房
劉拂悄悄向秦恆眨了眨眼。
得到她示意的皇太孫眸子更亮了。他久居宮中; 並無兄弟姐妹,亦無同齡玩伴,除了卑躬屈膝不敢抬頭的小太監外,再無一個能說說話的人。
是以當在青山上遇到劉拂時; 才會在離去時那般悵然若失。
好在之後有緣重見; 又與周行等人志趣相投; 這才有了平生頭一遭的主動開口,向皇祖父討一道恩旨來這晉江書院附學。
他作為大延未來的天子,科舉只是他招賢納士的手段; 從未學過那刻板的八股文章。如今為了不在同窗間落了下風; 仔細鑽研後才曉得八股取士是多麼禁錮人心。
一邊學習帝王之道; 一邊刻苦讀書,所費心裡比之過去不知要多上多少; 可是書院開學不過短短十餘日,便已讓他看透了許多過去根本觸控不到的人心。
為君者最忌清高自詡目下無塵; 百姓才是一個帝國的基石。這些道理秦恆不是不知道,卻也只是知道而已。
如今; 他是真的曉得自己想要做一個怎樣的君王。
而這一切; 都是面前幾人帶他領悟到的。
想起歸來路上; 周行夜月把酒; 帶著微醺醉意講出的憐民憂國之言,秦恆心中只覺一團熱火在燒著。
上月祁國公府的豪請京中權貴,為三子大辦加冠禮的事,秦恆自有耳聞。他作為皇太孫不能插手臣下家中事務; 但作為朋友,卻可以為好友掙得一份顏面。
秦恆看向方奇然:“還請方兄讓小弟一讓,這贊者可否由我來做?”
加冠禮上,需由受禮者的血親二人為主人,再由主人請來德高望重的長者為正賓,贊者一人與有司三人,亦是由主人在受禮者的好友中選擇。
按著情分,這獨一無二的贊者,本該由方奇然或蔣存兩個周行的好友來做;按著規矩,人員的選定該由周行唯一的親長祁國公周振來擇。秦恆毛遂自薦的舉動不止是不恰當,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越俎代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