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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如此……”劉拂面露慶幸,拱手謝道,“若非於老闆,怕雲浮要抱憾終身了。待此事了結,我定攜春媽媽與謝姑娘一同來謝過於老闆救命之恩。”
她正欲將方家的立場表明,就見於維山的眸色幾不可查的閃了閃。
劉拂心頭一動,直覺事有不妙。
只是於維山情緒掩藏的太快,讓她再抓不到絲毫端倪。
不動聲色觀察著於維山的表情,劉拂輕聲解釋道:“因科考將至,方小公子無法分身前來,是以救饒翠樓於水火一事,全權由蔣少將軍與我負責。”
在聽到方奇然名號時,於維山眉頭微擰,目露不忍。
劉拂心中‘咯噔’一聲,已曉得事有不妙,忙問道:“可是有哪裡不妥?”
“是於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於維山嘆息道,“常聽人言,深門顯貴最是薄情,殺人事發後,饒翠樓之於方家,已是再無用處……我本想著只有雲浮會來相救,沒想到方小公子竟仁義至此。”
絕非如此簡單。
於維山越是有意隱瞞,劉拂心中就越是不安。
氣定神閒的表面下,是為春海棠謝妙音擔憂不已的內心。
“這畢竟,是打了他方家的面子。”劉拂垂眸,放緩了聲音,“打狗且要看主人,那人既敢對饒翠樓動手,便是對方家動手;對方家動手,豈不是……”
豈不是與皇太孫不對付麼。
方家孤直世人皆知,賊子之心已昭然若揭。
於維山怕是看透了其中的彎彎繞繞,才會如此毫無顧忌地出手相助。在示好於方家之外,更是示好於皇太孫。
即便聖上年邁幼主年幼,但僅憑正統二字,就讓圖謀不軌之人前路上充滿了波折。
與涉世未深被一腔書生熱血矇蔽了的汪滿不同,作為商場上的老狐狸,於維山自然曉得選擇哪一方才是最有益的。
“自得到你與張公子等人在清歡樓對上的訊息,我便已曉得你今夜會來尋我。”於維山唇邊溢位一絲笑意,並未讓垂眸的劉拂看見,“不過是七拐八繞的關係,到底不方便我親自出面,稍晚些送你至大獄前,就不能再送了。”
想起早幾日得到的訊息,於維山抿唇輕聲道:“獄中到底不比其他,腌臢非常,你獨身前往,心中要做好準備。”
劉拂沉默一瞬,頷首道:“我心中有數。於老闆願出面替我打點,已是難得的義舉了。”
“你孤身在京中,若真救得謝姑娘與春媽媽回來,又要如何在方公子面前自處?”
劉拂微愣,從未想過他會有此一問:“方公子?這與他有什麼關隘?”
“謝姑娘品貌雙全……”見她一副不開竅的模樣,於維山握拳於唇邊,輕咳一聲,“只怕會分薄了方公子與你之間的情分。”
劉拂這才想起,當年讓方奇然做靠山保下饒翠樓時,為了名正言順,曾與他傳出些郎情妾意的瓜葛。
本不欲就此多辯,但想起周行含情的目光,還是出言解釋了一聲。
“我有相知相許之人,並非方小公子。”她垂下眼簾,並不願就此事多談。
於維山望著面前一襲男裝的少女,看著她眼中藏不住的百轉愁思,到底吐出了臨到嘴邊數次未能啟齒的話:“我雖唯利是圖,但愛慕雲浮的心,絕無一絲作假。”
他笑意溫厚,語帶懷念,攬袖拾起桌上玉壺,慢悠悠替劉拂斟了杯酒:“今日相助,只為全我當年駐足不前,彷徨四顧的一份情意。”
“你與那位公子可還好?”
“他很好。”
並非一般女子會加上‘他對我很好’的字首,而是帶著滿心歡喜,認認真真的評價那個人。
“那便好。”於維山目光微恍,輕笑道,“時候不早,咱們該啟程了。”
更深夜重,正是宵禁時候。
兩人坐在車上相對無言,耳邊響起的僅有馬蹄噠噠的聲音。
及至到了城北的金陵大獄,於維山才終於擺正了目光,與劉拂有了自上車後的第一次對視。
“獄中已打點妥當,只是若有什麼意外只是……你切要穩住心緒才是。”
他眼睜睜看著面色突變的少女硬撐住擔憂,向自己第三次道謝後拱手作別,跳下車去,竟再開不了口多吐一字。
之前的搖擺不定,過上半刻入了她眼中,怕是在雲浮面前一世脫不了小人名號了。
“主子?”
於維山回神,放下車簾:“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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