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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忙碌的一整天。許沁上午在急救中心,下午在各個現場,除了中午靠在牆上睡了十幾分鍾,就沒休息過。
到了晚上,送來救治的傷患裡開始出現了軍人。
有的在救人過程中被石板砸傷,有的累得昏迷過去,有一個在村子裡救災的解放軍,揹著受傷的村民走了十幾個小時的山路,到達急救中心時,人直接一頭栽倒。
小南輕聲感嘆:“不知道那隊消防員怎麼樣了。”她格外關心童銘,幾個醫生護士都知道。
小西安慰:“不會有事的啦,他們很強的。現在電力搶修通上了,能繼續蓄電,用裝置器械了。不用再像昨晚那樣靠人去死扛。放心,沒事的。”
“誒,我剛聽幾個解放軍說,其實在廢墟救人這塊兒,消防員是最專業的。”小東插嘴,“我之前都不知道,那些個心跳生命探測儀,破拆機械,還有什麼混凝土剪破鉗,一堆先進厲害的裝置都是消防員帶來的。”
許沁聽著她們說話,並未參與。只是在聽說普外科的大夫正給一個累到大網膜穿孔計程車兵做手術時,想起了今早宋焰弓著腰痛苦嘔吐的樣子。
不知為何,這個畫面在許沁腦海裡揮之不去,像某種隱秘的預兆。
但她還是竭力擯棄了心中雜念,很快準備下一臺手術。
手術才一開始,手術檯和置物架就輕輕晃動了幾下,許沁和幾個護士都習慣了這樣小範圍的餘震,沒有在意。
可一小時後,手術快要結束時,地面再次晃動起來,手術檯跟著劇烈搖晃,整個臨時搭起的手術室都在震顫。
置物架上的盤子手術刀手術鑷乒乓作響,十分駭人。
這次餘震強度不小。
許沁面不改色,鎮靜地切換著手術刀,止血鉗,縫合線。她帶著護士們有條不紊地結束了手術。
她絲毫沒有分心,也絲毫沒有意識到那一刻在離她並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建築二次倒塌。
患者被送去病房後,幾個護士一身冷汗,議論著說從來沒有在地震下做過手術。
許沁緩過勁兒來,心裡卻莫名開始籠上一絲陰霾。
經過大廳時,外頭響起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夜色中,一輛麵包車停下,車門開啟,兩個橙色救援服的人跌落下車,司機跳下來幫忙攙扶。
許沁心中已然有不好的預感,大步過去迎,竟是小葛和童銘。小葛額頭上流著血,攙著童銘,後者腿部重傷,表情扭曲。
許沁:“怎麼了?”
“餘震。”小葛說,“我們正好在一處殘房裡。”
許沁一怔,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問:“宋焰呢?”
“不知道,我跟童銘離得近。看他傷重,就先送來了。”
許沁手心一涼,腦子空白了一秒。回過神來立即把兩人扶進去交給骨外科大夫,她問清事發地點後,揹著醫藥箱就衝了出去。
深夜的風冰冰冷冷,從許沁的口鼻猛灌進心肺。人快跑到倒塌的鎮電影院時,前方傳來喊叫:“幫忙抬啊!人壓在下邊了!”
許沁咬緊牙,加快腳步,就見又是一群人在廢墟之上,消防員,軍人都有。
許沁心臟在胸腔中顛簸,大口喘著氣,她目光在人群裡四處搜尋,一眼看見楊馳,衝上去便抓住他:“宋焰呢?”她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顫抖得像孤鬼一樣。
“在下邊。”
許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整個人當頭一棒。幾個救援的人擋住了視線,她只看到斷壁殘垣中伸出來的一隻男人的手,手指無力地蜷著。那手上原本的傷與血跡被灰塵掩埋得不見痕跡,像一隻泥塑的手,與周圍的殘破融為一體。
許沁的心就在那一瞬間由血紅變成灰枯,她認得,她知道那是他。
她木然地蹲下去,顫抖著,輕輕握住他的手,冰冷,粗糲,彷彿沒有溫度。
十年了,她如何也不會想到,再一次握住他的手,是在此情此景。
面前的人散開,她瞬間就看到了宋焰,他雙眼緊閉,滿臉鮮血躺在廢墟底下。一道橫樑壓在他的胸口。灰土碎石把他整個人掩埋,甚至已看不出他衣服的顏色來。
他像埋在塵土中的一個死人。
許沁眼睛一刺,一行淚就湧了出來。她嘴唇張了張,想要喊出什麼,可一個音節也發不出。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緊緊捂著,飛速轉身跑下了廢墟。
她縮著肩膀立在廢墟邊,沒有尖叫,沒有哭泣,沒有催促,也沒有發洩。她只是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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