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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從容疏朗的笑容,聽罷,亦是雲淡風輕地回頭吩咐小四道:“你帶著我的印鑑去玉滿繡莊找掌櫃的,他看到印鑑,自然會想辦法。”
似乎是沒有想到原本讓自己焦頭爛額的事情就被蘇成海寥寥幾句話解決了,柳姨娘微微張著嘴,倒是常姨娘,喜上眉梢,連連道謝,心頭猶如放下一個擱置已久的重擔。
“這下便好了,”秦玉暖跟著常姨娘附和道,“蘇表哥這回,是解了常姨娘的燃眉之急了。”實際上,也是讓竇青娥可以藉機破壞的目的落了空,竇青娥的野心倒是不小,若說之前是小打小鬧,給柳姨娘和常姨娘管家制造障礙,這次可是卯足了勁要鬧到秦質面前。
不過她算足了一切,也未料到,這個素來被她不恥的行商表哥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兩位姨娘放心,明日午時之前,一件鶼鰈繡花水紅嫁衣就會送到秦府。”蘇成海說完,眼裡那柔如月色的目光零星洩出,他向來拘束自己的情感,亦不擅表露於外,可此刻,他的目光卻忍不住流駐在秦玉暖的身上,眉梢處,嘴角處,若不是她隨著常氏柳氏一同來找他,恐怕,他一定會找理由推拒的,他不喜歡和秦家人有什麼牽連,除了她之外。
柳姨娘和常姨娘還有不少事要忙,便先回去了,柳姨娘氣盛,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面,常姨娘提著襦裙跨過門檻,跟了上去。
獨獨留下了秦玉暖和蘇成海,氣氛裡洋起絲絲暖意,縈繞在兩人鼻息之間。
蘇成海未開口要送秦玉暖回去,秦玉暖亦沒有走的意思,她的睫毛被傍晚燃燒得似一團烈火的霞雲鍍上一層金邊,半張臉浸在暖暖的夕陽裡,恬淡而美好。
秦玉暖突然輕輕一笑:“蘇表哥似乎和玉滿繡莊很熟識?”
蘇成海淡淡地回道:“生意上有些往來,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秦玉暖眺望著遠方:“我猜,蘇表哥和的關係也不錯,”繼而一偏頭,帶著笑意,“估摸著,也是生意上的往來,對吧?”
蘇成海不答話,頎長的身姿被夕陽拉出一道長長的斜影,獵獵的寒風路過這院子時似乎都變得溫柔起來,似緞面拂面,蘇成海悠悠回頭,正對上秦玉暖的下一句話:“表哥似乎和東秦也有些交情,也是生意上的往來,對否?”
蘇成海淡淡地點了點頭,看不出喜怒,亦看不出真假。
“時候不早了,玉暖也該回去了。”
福熙院。
秦玉暖方跨進垂花門,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小書房還亮著燈,昏昏暗暗的燭光閃爍,快要熄滅了一樣。今個下午秦玉暖還是帶著秦寶川給秦質問安後才隨著柳姨娘和常姨娘去尋蘇成海的,想到下午在父親屋子裡,父親一聽到寶川就在外頭候著時那複雜而略帶厭惡的眉眼。
“來了就行,他的心意我領了,我屋子病氣重,就不用讓他進來說話而來。”秦質的話語透過窗格聲聲敲打著秦寶川稚嫩的心,自己的父親,居然不願意見自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記憶裡,除了少有的幾次自己可以出席的家宴之外,他對父親的印象已經這樣模糊,這樣淡泊。
“父親,寶川就在外頭等著呢,還帶了他近個畫的一副墨竹,寶川一片孝心,況且,父親已經痊癒,何來病氣之說。”秦玉暖愈發不解了,即算是竇青娥和柳姨娘這兩房人有意抹黑寶川,可作為秦家正兒八經的二少爺,父親連自己這個庶女都肯見,為何會百般迴避這個庶子呢?
難道,這其中,還有別的緣由。
秦玉暖立在書房十步外,彷彿都可以看到秦寶川撅著嘴握筆一筆一剌練字的樣子,也許,她們母子三人都潛藏著一股倔強,秦玉暖兒時曾聽母親楊氏有意無意地提起過,楊氏本是揚州人氏,似乎還是出身書香門第,楊氏亦是寫得一手好字,只是後來被兄長趕了出來,一路顛簸,到了京城,全靠一雙巧手做繡活養活自己,後來被秦質看中,入了秦家,生下一兒一女後,為了兒女,性子變得軟懦了一些,不過,能在這權謀交織的秦家妥協且安然地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種倔強。
“少爺傍晚回來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練了許久的大字了,也不肯歇,就連晚飯都不肯吃,三姑娘……”廖媽媽面容上是十二分的不忍心,蹙眉表示擔憂。
“燈暗了,”秦玉暖幽幽地道,“給寶川送一盞豆油燈吧。”
秦玉暖沒有勸,她知道秦寶川此刻正是在不服氣的時候,她太瞭解他了,寶川不過是想要用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罷了。
滿兒銅兒伺候著玉暖散發睡下,新來的兩個小丫鬟負責端水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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