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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般難過憂思,定是還有對楊堅的情感在。
這麼說可能很可笑,但李德林大概算是楊堅唯一的朋友,這麼多年過去,李德林還保持著當年風裡雨裡共同來去的友誼,保留著那份一心想要攜手共建盛世的赤子丹心,這是楊堅當年請他出山承諾的誓言……
但楊堅已經不需要這個了,李德林保持著這份書生意氣,衝突是遲早的事。
北宋有個叫宋祁的文學家給李德林寫過一首詩。
內史兵機是所長,東師飛度取降王。
誰知一夕讒言入,不得文皇七寶裝。
短短四句話,道出李德林的一生。
勞苦功高,卻不得善終,最終冤屈鬱郁的死在任上。
李百藥本是純善忠良之人,後來毫無芥蒂地把忠心奉獻給大唐,於此不無關係。
楊堅心裡嫌棄李德林與他作對,但又不得不用他,兩人十分矛盾的走到今天,已經走到盡頭了。
人倒黴起來喝水都要塞牙縫,不得君王喜愛的朝廷元老,當初有多信任重用,現在便有多礙眼嫌棄。
李德林神色怔忪,嘴唇張了又合,抬著茶杯的手指微微顫抖,半響沒說出話來。
賀盾想著以後會發生的種種,心裡也難受,搖頭道,“君王是沒有朋友的,當年只是當年,再也回不去了……”
李德林似是想起來過往種種,眼裡熱意湧動,沒力氣一般肩膀都鬆垮了下來,一下子便老去了十多歲一般,腰都直不起來了,聲音像含著砂礫一樣,咳嗽了兩聲,像喝了烈酒一般沙啞得厲害,“是不比當年,當年皇上念我功勳卓著,說要賞賜我一座宅子,不曾想那宅子被賜給了崔謙,皇上便對我說,自己挑一座滿意的,便是沒有滿意的,另外起一座也好,直來直去半點不介意,確實拿我當自己人,我很知足感恩……”
宅子?
賀盾聽得腦袋一懵,在腦子裡翻翻撿撿,緊張問,“大人您是不是選中了原先高阿那肱在晉陽的店市。”
李德林詫異道,“阿月你如何得知?”
賀盾苦笑,賞賜宅子的時候她在石頭裡,後來想著要解決這件事,但一直又沒想起來,他不提,她不知什麼時候才想得起來,索性現在還不算太晚。
賀盾起身朝李德林行禮,“大人月前帶著百藥來府上,與我和晉王說,大恩來日再報,我這便要以恩相挾了。”雖說她和楊廣在這裡並沒有什麼恩情,但賀盾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冒用一下虛名了。
李德林倒是笑了一聲,讓賀盾不必多禮,“你於我們家有恩不是一兩次,這些年我身體也是你一直在照看,阿月你有何事直說便是。”
賀盾是真怕他固執己見,不肯妥協,“我原先在幷州安置流民,偌大的一份家業,以後也會越來越大,想請您去那邊幫我幾年,對於種土地這件事,我有些別的想法想試一試,但我一個人做不來,需要幫手,我把宇文憲老將軍也請到那邊養老去了。”地是她的地,不可能直接分給流民,為避免引發動亂,當時只是分給他們種著,賦稅還是要交,但在這下頭還是有很多能操縱研究的餘地。
賀盾有想法,可她不熟悉內政外政,現在一直是王韶他們幫她管著,以後事物多起來,他們幾人定然也是分'身乏術。
李德林怔然,賀盾笑道,“李大人放心罷,平陳的事,您便是遠在晉陽,皇上也會來詢問您的。”楊堅對李德林感情複雜,嫌棄他在眼前礙眼,時時頂撞他,遇到大事沒有他出主意又十分不安定,平陳的事也是,李德林正在病中,楊堅也派人來問了,但同以往一樣,用過便丟。
李德林似是明白了什麼,嘴唇動了動,“阿月,你是不是卜卦到了什麼。”
賀盾頭一次說得這麼明白,點頭道,“大人您父親官職的事會被揪出來,偽造官身是欺君大罪……當初挑的店鋪也有問題,其他還有許多小罪狀,這些原本不算什麼,但麻煩的是皇上現在一聽您的話便習慣性反駁,這樣的話,十之八'九要發雷霆大怒的。”楊堅勃然大怒,貶官一貶三千里,李德林求以散官的身份參與朝政,楊堅都不允許,兩人的關係到了不可恢復的地步。
最後李德林任職的地州天災乾旱,李德林領著百姓們挖井引水,盡力了卻沒能挽救災情,楊堅以為不吉,責備他吏政無力,貶官斥責。
李德林鬱鬱而終,一代功臣名臣,便這麼含冤病逝了。
一對原本默契十足生死相交的君臣走到現在這般境地,讓人心有唏噓,遺憾不已,至少李德林,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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