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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罵了也高興,何鐵林把窩窩頭拾到碗裡,哼著小曲去生產隊門口的大樹下邊吃飯邊納涼。
能讓葛萬珍一副吃癟的模樣,一準是春兒那丫頭回來了,那丫頭,不出今天,指定要上他這兒來一趟。
還真給何鐵林料了個準,等外頭天黑透了,秀春懷裡抱雙解放鞋過來了,何鐵林吃了晚飯之後哪也沒去,就坐在大樹底下納涼,遠遠的瞧見是秀春,何鐵林拿上菸袋杆子,直接迎了過去,二人照舊順著斜坡去田間地頭。
許久不見,秀春還挺想念老地主,見路上沒有人了,秀春立馬把她買的解放鞋遞給何鐵林,“爺爺,快試試合不合腳。”
何鐵林也不客氣,樂呵呵的接過鞋子,把他腳上已經掉了鞋底子的破解放鞋甩掉,伸進去試試,“穿著正好!”
還原地跺了跺腳,高興地像個孩子。
自打老何家人死的就剩他一個,還是頭一回有人惦記給他買雙鞋,他腳上的那雙,還是他女人活著的時候買的,鞋底子早就掉了,被何鐵林想法子粘上,平時趿拉來趿拉去,能穿總比光腳強。
“丫頭,多少錢?”何鐵林許久沒買過東西,已經忘了這玩意到底多少錢了。
秀春不答,笑眯眯道,“反正你給我的錢足夠。”
聽秀春這麼說,何鐵林笑了,轉而又問秀春在蘭州過的怎麼樣,有沒有想家。
秀春開了話匣子一般,把她在蘭州吃的喝的玩的,全跟何鐵林說了一遍。
“苗苗哥還帶我去看了電影,白布上有很多人在講話那種,苗苗哥說是投影儀投射在白不上,並不是真正的人,他們餓不死,也不會感到痛苦…”
何鐵林笑眯眯的聽著。
從蘭州說到回家,秀春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
“咋啦,丫頭?”
沒等秀春開口,何鐵林就自問自答道,“是萬珍娘幾個給你添堵了吧。”
提起這個秀春就來氣,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惱道,“把我種的那點菜糟踐就算了,還把我藏地窖裡的糧食給磨了面,就剩小半部分了,還有半年才到農曆年,不想法子弄點糧食,我和我奶入了冬之後真要喝西北風了!”
聞言,何鐵林道,“我還有些糧食,你先拿家去應應急?”
何鐵林話音剛落,就被秀春拒絕了,“不行,爺爺你統共也就那麼點糧食,我和我奶兩張嘴,吃了你的糧食,你下半年可咋整。”
時下除非是種了小麥、水稻這種農作物,支援國家建設之後,剩餘的會立即分給社員,其他諸如玉米、高粱、紅薯這些粗糧,都得年末才一起均分。
何鐵林給秀春出了個主意,“不行你就管隊裡借點糧食。”
隊裡每年分到社員頭上的糧食,精打細算會過日子的能正好捱到年,也有快到年末家裡沒了糧食管隊裡借的,就指望年末分糧食了再還回去。
可還了糧食給隊裡,就意味著下年還不夠吃,再借,再還,年復一年,無疑是個惡性迴圈。
秀春搖搖頭,“我這不是借一天兩天,是要借幾個月的糧食,隊裡指定不會同意。”
何鐵林敲敲菸袋杆子,“實在不成就去黑市看看。”
秀春也想過這個辦法,黑市的糧食雖然賣價可能高達十倍,但她可以打野味賣了換錢,轉而買糧食,來年收成還不知如何,萬一收成差,那她和錢寡婦還得借糧食,永遠沒個頭了。
打定主意後,隔日天不亮,秀春就去淮河壩下轉了一圈,獵到兩隻野鴨,背了回來,原本準備拿去賣掉,可轉念一想,陳學功就要回上海了,秀春沒啥好送的,只能靠打點野味送他。
陳學功在老家待了兩天,從蘭州回來時,他已經去售票視窗問過,下午三點鐘有趟去上海的火車經過澤陽,隔日凌晨到達上海。
臨走那天,宋建武和秀春一塊去送陳學功。
秀春把自己這兩天獵到的野味都打包起來,讓陳學功帶回去。
陳學功剛想開口,秀春連忙就道,“只要不是問哪來的,其他都好說。”
陳學功閉了嘴,他就這一個問題,既然小春兒不想說,不問就不問吧。
不問問題,但還有很多要交代的。
“小春兒,記得給我寫信,我給你留了地址,等我去學校報道,我再把新的地址告訴你。”
秀春點頭,“好的,苗苗哥,你快檢票了,該去排隊了。”
“寒假去上海,我帶你轉轉。”
秀春唔了一聲,誰知道能不能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