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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雖脾性不同,卻是心裡厚道的,許瑩生得伶俐且待人真心,又有吳夫人與母親舊日的一點情分在,自不推辭,忙笑著應了:“姐姐靈巧明快,我卻也羨慕呢,若得往來,自是一件樂事。”
如此說笑一番,黛玉方告辭,又是上了車馬一路回到家中。及等晚間林如海從官衙之中回來,且換了家常衣衫,與黛玉用了飯,問及今日宴請之事,黛玉便道:“吳夫人且念著母親,說了幾句舊日的話,待我極親切,又有許家姐姐,也是好性情兒,生就一番伶俐周全,旁人不及。便那十來位姑娘,雖性情不甚能瞧出來,言談俱是好的。”
如海聽得女兒這般道來,便點了點頭,且與她道:“這般就好,雖則姑娘家,世情上論都說安靜端莊才是好的。殊不知既是於塵世之經歷,若不明白人情世故,煉就才幹手段,絕非好事。你仔細瞧一瞧這些個人,品貌性情,才幹手段,所經所歷,俱是一段可滋琢磨的事。”
“女兒曉得的。”黛玉聽得如海這般細細道來,心中不知怎麼的,竟生出些不安來。只她不願多想,便應了一聲,暗暗下了決心:父親的病情雖是有所好轉,到底比之先前差了許多,自己總要讓他放心才是。既他這麼吩咐,自個兒一一照做,寬慰慈父之心,原所應當。
見著女兒這般溫順柔和,竟是與先前那個天真燦漫,總還問一句為什麼的小女孩兒決然不同,林如海心下一痛,雖素日官場歷練,尚能維持住面上神色,卻也由不得輕輕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揉了揉女兒那輕柔的髮絲,低聲慢慢著道:“我自來生就一番心氣,總想著憑藉自身才幹,便能與家中上下撐起一片天地來!不想,蹉跎半百,獨得一個你,卻未必能讓你平安康泰,一生順遂,卻也是無能之極了。”
“父親如何說這些話?女兒能得您這樣的父親,於願足矣,再不想旁個。您若不放心女兒,便好好兒的瞧著女兒……”說到最後,黛玉想起已然亡故的母親並弟弟,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擔憂,眼圈兒一紅,便是落了幾滴淚來。
如海見狀,忙是收拾了心思,著實勸慰一番,見著她漸漸收了淚,才是喚來屋子外頭站著的春纖並紫鵑來與黛玉梳洗。紫鵑原是極靈慧的,瞧著這般情景,心內明白,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只忙忙令小丫頭端來熱水巾帕等物。春纖則上前用大帕子與黛玉掩了前襟,又是去了帶著的手鐲等物,好生收拾妥當。紫鵑就上前來與黛玉梳洗,次又有春纖取了茉莉花膏來,與面龐之上細細敷了一層。
這般做吧,如海見著女兒猶自雙眼微紅,心裡一嘆,著實生出幾分憂愁來:這般性情嬌柔,原是女孩兒的好處,只自己一時去了,她若傷心過了……不免又越加擔憂,卻不知從何開解,又見此時天色已晚,再不好多說,他只得先行離去。
黛玉將父親送到門外,一雙眼瞧著那找路的燈籠的光也漸漸暗了,才自迴轉,心內卻是盤算著先前父親所言所語,著實不安。思量再三之後,她瞧著屋子裡再無旁個,只紫鵑並春纖在側,遂將如海先前所言道來,不免又流淚,哽噎道:“爹爹這般言語,著實有些不詳,卻不知如何是好。”
“老爺原是大病初癒,自來身子便有些虛弱,又是極心心念念姑娘的種種,方生了那般心思。其實,哪裡就到那地步呢。好生將養一年半載,也就康健安穩了的。”紫鵑聽得這一番話,想起故去的母親,也是唏噓,一番言語竟是從自個兒心底說道出來的,著實真切。春纖卻是比誰都明白林如海的身體狀況,想來現下雖有變化,但也不至於能挽救林如海的性命,這原是陳年累月積攢而成的,便拖得一時,也拖不得多久。只這樣的話,她卻不能與黛玉分說的。
黛玉原聽得紫鵑這般言談,心下稍稍有些放鬆,又見著春纖如此行止,心下一頓,便看著她道:“春纖,你又是怎麼想的?”
“姑娘,我亦是這般想的呢。”春纖聽得這話,心思電轉,自是不說真心話兒,只道:“姑娘原是老爺的骨中血肉,疼愛得如同眼珠子,這會兒想到這些,卻也是人之常情呢。若姑娘想著老爺能放心些,便好好兒照著老爺所想所思,竟顯露一番手段才好呢。”
“顯露一番手段?這又是從何說起?”黛玉自也能聽得進這些話,雖是明白,卻不知從何顯露手段來,當即雙眉微蹙,一面凝神思量,一面訝然相問。
春纖微微一笑,心中早已存了一番思量,此時細細道來,卻也紋絲不亂,自有一番道理:“姑娘也是在府中見識過的。二姑娘與三姑娘相比,誰個能讓人覺得是必不會受了欺負的?自然,二姑娘好性兒,原府中上下也是喜歡的,卻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