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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
心下這麼思量的,鄭景成琢磨一番,便有意勸說幾句——這樣的桃花於他們這樣的人家,卻是萬萬沾惹不得。且江源也有一身才學,若因此見棄,也是可惜。只是從來這些事上面容易昏頭,若是言辭不妥,也是不好。
由此,他斟酌一番,又多與他吃了幾盞解酒茶,見他似是更清醒了些,才道:“江兄何至於此?似我們這等人家,雖也說門到戶對四個字,然則相差不甚遠,且稟告父母,想來多能如願的。若為此頹唐,父母尊長見著如此,不免遷怒,異日你必不能遂心。如此,竟成南轅北轍,豈不可惜可嘆?”
那江源因吃了幾碗醒酒茶,便有些清醒過來,然則心內又有些糊塗。只這會林姑娘已成心內魔障,他竟能琢磨出內裡意思,由不得痴痴嘆息半日,竟是滴下淚來,嘴裡收不住,竟道:“母親早有屬意,便林姑娘原是列爵之後,林鹽課之女,也必不能成的。”
說罷,他心內只覺相思如潮,竟不能自禁,又要喚酒來,立意大醉一場,以酬此番心碎神傷。
誰想著,鄭景成聽得這列爵之後,林鹽課之女這九個字,便猶如晴天霹靂,面色立時一青,若非素日尚能穩得住,此番便要叫嚷出來。饒是如此,他到底不免霍然起身,盯著江源半日,才是垂下眼簾,又倒了一盞茶送到江源手邊,道:“江兄,這可不就是酒?你竟是吃醉了,連酒也不能分辨了?”
江源劈手搶了過去,一口飲盡,又是奪了壺,索性一舉吃盡,才是喃喃數聲,眼見著便是昏睡過去。鄭景成心內已然存了事,見狀也有些焦急,心下一轉,便湊到近前來,道:“江兄?江兄?哎,何至於此!想你既是能得見那位林姑娘,又門當戶對,未必不是緣分,不過好事多磨罷了。好生上進,尊長得見必也是會考量一二的。”
口中雖這麼說著的,他心下卻頗為焦灼,只盼著江源能與他分說明白,究竟那林姑娘與他是什麼緣故,竟能得見,又如何能讓他鐘情?若真有出格之處,這、這又該如何是好!
只是,天不如人願,但聽得咕咚一聲,江源已然昏睡過去,猶自小小地打了幾個鼾,次則平靜安穩下來。
鄭景成此時的心,真真是熱鍋上的螞蟻,若不是素日還有幾分養氣的工夫在,只怕這會兒都要揪起江源胸口衣襟狠狠搖幾下了。便如此,他也是喘了兩口粗氣,才是沉臉喚來僕役,且將他搬到榻上,又令好生看護,自己則抖了抖袖子,轉身出了門。
不想,才是出了門,他就見著自己大哥鄭文成正含笑而來,因道:“半日不曾見你迴轉。我原想著諸家公子是你設宴請來,便我能周旋一二,到底不如你在。且江公子素日與我也見過幾面,我出面照料一二,必定也不妨事。現在看來,江公子已是安置妥當了?”
“已是酣睡,我已吩咐了好生看顧,再請他家小廝過來照看,料想無事。便是宴罷他尚未醒來,只需與江家說道兩句,穩妥送回,再無旁事的。”鄭景成見著兄長,內裡著實有些五味紛雜,復又生出些氣惱,言語間不免透出些異樣來。
鄭文成見狀,只當那江源酒醉,不妨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也是有的。但此時正在宴中,他卻也不好多勸,因道:“便江公子說了什麼,你也收斂一二,須將宴請一事處置妥當為先。”
聞說這話,鄭景成一時默然,只點了點頭,且隨鄭文成一道回到宴請之所,又是含笑應酬。一時卻是賓主盡歡,及等後頭江源醒來致歉,彼此越加和樂融融,倒是盡興。
只是待得宴罷,僕役婆子收拾殘局,鄭家兄弟與父母回稟一聲,且一道用了飯,端著茶盞細說今番事情的時候,鄭景成終究忍耐不住,且瞧了左右一眼,道:“你們且下去。”
那些丫鬟聽得這話,瞧了鄭父鄭母一眼,見他們亦是點頭,忙施禮退下。
鄭文成不免詫異,先問道:“這又是做什麼?難不成江公子竟說了什麼緊要的事不成?”今番宴席,也就那一回,鄭景成神情有異,言談失措了。
鄭景成苦笑一聲,又看了兄長一眼,才是起身一禮,道:“江公子酒醉失言,本是無心,又是事關緊要,我原不能說道的,然則與兄長相干,卻不能不說出來。”
這話說得鄭重,又透出異樣來。
鄭父名曰煦,字伯旦,性情端正卻又不失機變,原在世情上歷練過,官場中浮沉中,自瞧出次子說得光明,十分君子,暗中卻有鋪墊之意,踟躕之心——他素日並非猶疑不決,今番如此,大約此事竟是不小,又有得失存在那裡。這麼一想,他立時便道:“你細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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