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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前世見過。”扶闕隨意道,手中的白子落於棋盤,“這局你輸了。”
陪著下了三天棋,倪胭掌心裡扶闕的星圖中第二顆星終於亮了起來。
倪胭揉了揉掌心,暗道一聲不容易。
她隨意丟開手裡的棋子,托腮望著扶闕,好奇地問:“國師大人知曉太多凡人窮其一生看不破之事,可曾為自己佔過卦?”
“不曾。”扶闕實話實說,“看破天機本就有所折損,我每占卜一卦必然要付出些代價。若是事關國之大事,更會折損陽壽。又何必再為了看見自己的未來,損自己的修行。一切順其自然即可。”
他的確實話實話,若不是為了占卜國勢,發現天降異星,為倪胭占卜了一卦,也不知道自己和倪胭命數中的糾葛。
“既有所折損,國師大人又何必執著於占卜之術?為了國師之職,為了國勢?為了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扶闕笑笑,隨意道:“為學之道,總要傳承。”
他又忽然抬眼望向倪胭,漆黑得宛如靜潭的眸子浮現幾抹流光,笑道:“也因為有趣。”
於高臺之上占卜人間事天下運,而後寵辱不驚地看著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按照命數的轉輪而發展,本就十分有趣味。更何況,略施手段改變原本命數更是人間至趣。
哪怕付出陽壽的代價。
·
三日後,終於到了夷香河。
“滅族策”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可是倪胭站在夷香河前,望著緩緩流淌的河水,還是能聞到一種淡淡的血腥味兒。更為奇怪的是,這夷香河的河水在陽光下的確泛著紅光。
倪胭眯起眼睛,用不是人類的眼睛望著夷香河河底,她看見了無數支離破碎的亡魂。這些人死狀太過悽慘,心中怨恨和憤怒十五年不曾消散,凝在了夷香河河底。讓這夷香河成了一處人人不敢靠近的禁地。
扶闕將清酒灑入河中,而後席地而坐,白色的衣袍鋪展在地面。他虔誠地合上眼,誦唸佛門超度的經文。
倪胭安靜地站在一旁望著扶闕,面無表情。
即使是這樣兇戾的亡魂之氣,也沒能讓她有絲毫動容。但是扶闕清冽的誦唸之音卻讓倪胭的心跟著沉靜下來。
倪胭不信神佛,她隨意在扶闕身邊坐下,抱著膝,聽扶闕一遍又一遍地誦唸超度的經文,有些出神地望著遠處紅色的河水。
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其實她什麼都沒去想。
夜幕四合,扶闕終於睜開眼睛。他望著一眼抱膝坐在身側的倪胭,起身道:“該回去了。”
倪胭跟著起身,卻因為坐了太久雙腿有些發麻。她隨意地將手遞給扶闕,扶闕略微猶豫了一下,仍舊探手將她扶起。
他的衣袖極為寬大,探手時,手掌隔著衣料去扶倪胭。
“別動,麻。”倪胭隔著綾羅袖,攥住扶闕的手腕,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扶闕便依言,立在那裡不動任她短暫地靠著。紅色的夷香河旁,扶闕端立的雪色身影瀟瀟如風中松。
倪胭靠著扶闕一小會兒,待腿上的酥麻感覺褪去,她鬆了手,笑著說:“走啦,可以回去了。”
扶闕頷首,臨行前又望了一眼紅色的夷香河,才和倪胭一起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他只怪十五年前的自己太過年幼,不過九歲孩童,雖早已被冠上少年天才之名,卻仍舊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場人間慘劇。
但願,世間再無如此血腥殘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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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中,倪胭拿起小食盒裡的點心來吃。她瞧一眼扶闕,知道他自從來了夷香河情緒就不太高。
倪胭悠閒地吃著點心,也不主動與扶闕說話。
不多時,馬車忽然一陣劇烈地晃動,車伕尖叫一聲,從馬車上滾落下去。
倪胭暗中一笑,面上卻是一副驚慌的模樣。她求助似地望向扶闕,扶闕眼中亦浮現驚訝,不過他這種連自己的壽命都不在意的人,早已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驚慌失措。
他推開車門,眯起眼睛望向外面。車伕已經被射傷滾落,馬車如今無人駕駛,馬兒受了驚,正發了瘋一樣朝前狂奔。
夷香河附近山巒起伏、溝壑不斷,不知道從哪個地方落下去,就是一段不低的懸崖峭壁。
此時此刻,馬車狂奔的方向似乎就是一段懸崖峭壁。
遠處的黑衣人正在朝這邊射箭。
扶闕只是一掃,將情況收入眼底,而後平靜地將一側的倪胭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