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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祖母患病請假兩天,如今已四天了,卻不見人,也沒有音信,王家人連同王益都去金溪探望吳老夫人了,子鈺也不去進學,留在家讀書,時不時偷偷懶,又讓做哥哥的操心不已。
到了第五天,晏子欽實在坐不住了,怕自己這個學生在金溪出事,於是計劃著親自去一趟看看情況。
臨川和金溪只隔著一山一水,山是柘岡,水是烏塘,他家在金溪沒有親眷,雖然兩縣離得很近,卻從沒去過,反倒不如四方遊走的杜和清楚道路,於是便央杜和騎著他的“愛驢”帶路,自己騎著小馬跟在後面。
臨要出發,杜和左顧右盼,問道:“恩娘不去?”
就算過了很久,晏子欽還是不太習慣恩娘這個滑稽的稱呼,挑了挑眉頭,道:“我去看一眼學生,何必勞煩她跟去?”
杜和笑道:“恩公,這你就不懂了吧,她現在不願與你講話,不如帶她出門逛逛,柘岡山中風光獨絕,你想象一下,兩個人雙騎並轡在春風裡一走,你謅幾句文人的酸詩讚美讚美她,什麼吵架,什麼矛盾,統統拋在腦後!”
晏子欽紅著臉,心想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於是讓春岫把明姝請過來,說要帶她遊春。
其實對明姝來說,這幾天的冷戰也不令她好受,只是總覺得下不來這個臺階而已,他親都親了,事後卻想不起來,雖知道他是宿醉後記不得事,可要說因此就完全容忍他,她還真舍不下這張臉。
幾個月都在抄佛經,縱然我佛慈悲,明姝也覺得自己快發黴了,佛經上每個字都像她的老朋友兼宿敵,喜歡也不是,恨也不是,如今聽說晏子欽要帶她去外面轉轉,看看山野間的春光,明姝自然迫不及待,辭別了婆婆,想著連續幾天的沉默相對也有一半是自己的錯,不如藉此機會緩和一下氣氛。
鄉間的規矩不比京城,在京城裡,官宦人家的女眷騎馬出門真是連想都不敢想,在臨川卻可通融一二,只需帶上一頂覆著輕紗的帷帽就好,既能遮面,又能擋住風塵日曬。
杜和在前,晏子欽在後,明姝的小馬駒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走得慢悠悠,時不時吃兩口春岫遞來的乾草,東風徐徐,春花爛漫,實在愜意。
杜和常說柘岡風景尤佳,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倒不是多麼奇秀險峻,而是漫山遍野的辛夷,如白雪般純淨,紛紛開落,遠遠看去,又像停留在枝椏上的白鳥,拾起墜落在地上的辛夷花瓣,還能看到殘留的露珠,對著朝陽格外晶瑩。
“我從沒見過這麼多辛夷樹,好像把天地都佔滿了,這樣的氣勢連御苑裡的景緻也比不上。”明姝挑起帷帽前的白紗,興奮地說道。
“御苑裡的東西不過是人工堆砌而成,哪裡比得上此處的天然!”杜和倒騎毛驢,大笑道。
晏子欽也回頭對明姝微微一笑,二人眼光交接,在這和煦春景裡,似乎前幾天的彆扭一瞬間冰釋了。
她輕輕夾緊馬腹,趕上晏子欽,在經過他身邊時輕聲道:“那件事,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以後再說。”
晏子欽微怔,明姝卻已經快馬加鞭,向遠處飛馳而去,一路笑著哼起歌來起來,歌聲在山間悠悠迴盪,似乎在訴說她此時的快意。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晏子欽緊追而上,與明姝不分前後,肆意相逐,愈發覺得春光嫵媚,春風溫柔。
杜和在後面一看,還真被他說中了,果然是雙騎並轡,於是嘿嘿一笑,踹了一腳身下的驢子,叫道:“驢子啊驢子,咱不忿,追上去!”
那驢犯了倔脾氣,不進反退,一個尥蹶子,把杜和顛了下去,結結實實摔了個屁墩兒,尊臀再次負傷,在春岫的攙扶下淚中帶笑地爬起來,不管怎麼說,勸和了一對鴛鴦,這一大功必須要記在陰德簿上!
晌午時分,三人就到了金溪縣,先在茶棚裡用了些便飯,問清了吳家的方位,又問小二可曾知道吳家最近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小二甩著巾子漫不經心地說:“他家老夫人最近要做六十大壽,附近縣裡但凡沾親帶故的都來賀喜,但好像聽說壽星病了,壽宴延後。”
晏子欽明白了,這個做六十大壽的老夫人就是王安石的外祖母,見小二再沒說旁的,放下心來,也許真是老人病篤,因此耽擱了他那學生的歸期,一時心急如焚沒想起捎信回臨川而已。
飯後,三人不緊不慢地來到吳家,只見門前一畝四方水塘,粉牆青瓦圍出好一片屋舍連雲,可見吳家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