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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真的差點就死了,當然,最後不僅沒有死成,還成功躲過了裹腳的厄運,死過一次的人總會更加膽小惜命的,既然無法回去,只能過好當下,她便花了極大的精力和時間來養護這具身體,索性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麼些年下來效果居然也十分顯著,絕對算是醜小鴨變天鵝的蛻變級別,美容真是女人一生的事業啊。
呂氏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也是欣喜非常:“這打扮一下果然就不一樣了,這縣城裡裁縫的手藝就是好,衣裳的確是比咱們這裡做得好看。”
“娘,那下次咱們就都去縣城裡做吧,你和嫂子也做幾套新衣裳穿穿,還有大哥和盼兒,就連王媽、春柳、帶弟和張叔他們也可一人做一件!”冬秀心裡美滋滋的。
呂氏戳一下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道:“前兒才跟你說了不要亂花錢,要學會節儉,今兒就又要敗家了,你當咱家是有金山銀庫呢,你要有錢你只管給每個人做去,我反正是沒那麼多閒錢給你糟蹋的。”
今天到底是大姐兒的好日子,呂氏也就輕輕揭過,放她出去了,她自己不是個全福人,青年守寡,是不能出現在婚禮現場的,免得衝撞了喜氣,破壞了好兆頭。
冬秀當初聽聞這條規矩時真是氣得跳腳,她娘可是大姐的四伯母,這全家喜慶的日子裡,人人喜笑顏開。處處熱鬧非凡,卻只剩下她娘一個人在房裡,聽著外面的鞭炮嗩吶聲,默默的唸佛祈禱,這是多麼的淒涼和不公,寡婦本來就夠不幸夠可憐了,活著的人不僅不憐惜他們,還要把她們當做黴運和晦氣,亦或者拿她們去換貞節牌坊,榨乾她們剩餘的所有價值,獲得家族榮光,簡直是豈有此理。
幸虧她孃的孃家夠給力,要不然還真說不準江氏族裡會上報縣衙,為她娘申報個貞潔牌坊啥的,強迫她娘守寡,這種守寡和自願守寡可完全是兩回事,聽她嫂子說她們村以前便有個小寡婦被迫守牌坊的,那是要整日被婆家人關鎖在房內不準出來,也不準與人交談的,跟關小黑屋一樣,那個小寡婦不出兩年便瘋掉了,又過一年便悄無聲息的死了,然後婆家便歡天喜地的給她辦了隆重的喪事,來慶祝家裡出了個人人都要稱羨的節婦,就連小寡婦孃家人也是與有榮焉,大為榮光……
冬秀很是不忿,呂氏卻反而勸她說:“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規矩,你氣個什麼勁,你娘我都不放在心上,寡婦是不詳人,人家結婚歡歡喜喜的,除非兩家有仇,否則誰會去觸這個眉頭哇,你快別作妖了,趕緊過去!”
從來如此,便是對的麼,便要一直遵從下去麼。
冬秀知道這不對,可她卻毫無辦法,最後生場悶氣,還是在呂氏的催促下強打精神去了新房。
婚禮比冬秀想象中的遜色不少,可能是因為她只能呆在內院的緣故吧,唯一的印象就是大姐那一臉與紙紮小人同款的抽象派新娘妝,簡直有些驚悚,冬秀暗暗發誓,將來若是她嫁人一定要自己化妝,對互不相識的夫妻來說,第一印象多重要啊,她可不想頂著這樣的妝容去見未來的丈夫。
婚事一完,全家人都累趴了,唯有大太太興致盎然,又馬不停蹄的開始準備三天後的回門宴,力求能叫她金尊玉貴的女婿吃得滿意開懷。
然而三朝回門之時,卻只有大姐惠秀一個人回來了,家裡人見她神情萎靡,顏色委頓,便都知趣的打個哈哈離開了,好把時間留給她們母女倆訴心事。
惠秀一開始只是支吾,後來便說陶少爺突然身體不適無法同來,大太太見她神情不對,一再逼問,這才知道,原來這陶少爺不是突然患病,而是早就已經病得起不了床了,而且還是得了個治不好的怪病,渾身骨瘦如柴,偏腹大如鼓,看著嚇人得很,家裡下人都傳說這陶少爺是懷了鬼胎了,把個初來乍到不知緣由的惠秀嚇得精神都恍惚起來,不過三天便瘦了一圈了。
不管大太太這個做孃的是如何考量的,也不知她是怎麼勸的女兒,總之最後,惠秀還是滿眼通紅,一臉絕望麻木的乖乖回陶家去了。
等冬秀知道這件事時,她第一反應便是懷疑這陶少爺應該是得了血吸蟲病了。
血吸蟲病在華國可以說是歷史悠久了,從有記載開始,至今已經兩千多年了,但是從來沒有被根治過,每隔一段時間總是會大面積爆發,又因為是蟲子所引起的,所以一直以來被視為瘟病、疫病,等同於絕症。
在南方的一些地區,這種病情特別嚴重,甚至到了毀村滅寨的地步,光一個縣每年就能損失數以萬計的勞動力,有一首悲憤悽慘的民間歌謠將這種情況表露無疑:村聯村,寨連寨,十人就有九人衰,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