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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馬車裡氣氛融融好不樂和,董慈看得感慨萬千,心說長大以後,大多數人一生中最為單純無憂的時光就是在校園裡了,這估計是鐵律,在哪個時空哪個年代都是一樣的。
跟著荀子韓非他們坐馬車坐多久都不會無聊,因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董慈一路上都聽得很認真,如同海綿一樣,吸收著荀子的各種思想理念,還有韓非子講述的故事,李斯爭辯的言論議點,丹子啟雖然多半隻是聽不發言,可一旦開口,必定也是一針見血真知灼見,聽得董慈佩服之餘,都想問問他是不是也是哪位巨巨的化身,名字是不是也是化名了。
這麼優秀的人,年紀輕輕在學宮裡威望極高,又德才兼備,沒道理籍籍無名。
這期間周揚還問起荀子的主張來,董慈也得機會好好的瞭解了‘性惡論’。
顧名思義,性惡論與孟子的性善論完全不同,它雖然只有三個字,卻是荀子一切理論的基石,在荀學裡非常重要。
“人生而有欲,感官之慾,權勢之慾,欲惡同物,欲多而物寡,寡則必爭矣。”
人生性本惡,人們對所欲之物的爭奪造成天下大亂,正常的生活秩序遭到了破壞,這時候就必須有一種外在的‘禮’來約束這些失控或者會失控的局面。
荀子眼裡的禮,就是用來止亂的,它包括了道德教育,也包括了賞罰和一定程度上的刑法,從禮者存之,不從者必亡之。
董慈聽得震撼之極,要知道後世的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提出類似的‘自我、本我、超我’的理論,可是千年以後的事了。
聽了這一番理論,董慈也大概明白為何荀子身為儒學大家,卻教出兩位法家代表人物了。
因為荀子的‘禮’,已經有些接近法家的‘法’了,可它雖然接近,又與法家的‘法’大為不同,比起嚴苛重刑的法家,荀子眼裡的禮溫和了許多,本質上的區別就是,荀子的禮,基本都是從百姓民眾的利益出發考量的。
“節威反文。”
李斯問起秦國如何,荀子說秦國強大威武震撼了天下,但它同時也過得提心吊膽的,經常怕天下各國團結一致來攻打它,因為它沒有愛護人民的心腸,得不到民眾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擁戴和愛護。
放肆妄為單靠強力鑄造起來的威嚴並不牢靠,勢必終將走向滅亡。
李斯沉默半響,還是問了一句該怎麼辦,荀子便說了四個字,‘節威反文。’
秦之霸業已成,那麼,就應該節制武力回到文治上來。
董慈聽得出來,荀子也希望天下能大一統,並且對秦國欣賞又寄予厚望,他對秦國有如此深徹的分析和思考,秦國後來的歷史走向也見證了他卓越的遠見,只是可惜了。
可惜他最為出色的兩個弟子把秦國推向了法家理論的極端,時勢使然,韓非、李斯沒能像荀子一樣冷靜地對天下時勢做出超出時代的分析和反應,終是不免被時勢所矇蔽,被實勢所驅使。
李斯沉默了半響,回了一段董慈來戰國之前就能倒背如流的話。
“處卑賤之位而計不為者,此禽鹿視肉,人面而能強行者耳,故詬莫大於卑賤,而悲莫甚於窮困……久處卑賤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惡利,自託於無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將西說秦王矣。”
李斯的意思是說:罵人罵得最狠的莫過於罵其卑賤,人活著最大的悲哀莫過於貧窮,身為男子若不求上進,就如畜生一般苟活於世,長時間處於卑賤的地位,卻做出厭惡名利的樣子,自我標榜清靜無為,也不是士子君子的修養作為。
這是載入史冊的一段話,經典程度自不必說,董慈親耳聽李斯面色平靜地把這段話說出來,就明白大概從八年前當小吏官看出倉鼠與廁鼠的區別時,李斯對權勢和富貴的追求和渴望就已經深入骨髓了。
追求權利和富貴也是一種志向抱負,現在李斯要帶著他的理想和追求去秦國找趙小政了。
男兒志在四方,各有各的抱負,韓非臉上亦是認同之色,董慈忍不住朝荀子看去,老人家雖是早已經料見會是這麼個結果,面上還是露出了些悵然之色。
馬車裡一時間安靜下來,只聽得見車軸滾動的聲音,離別總歸傷感,董慈呀了一聲,朝李斯問道,“李兄你要去秦國咸陽麼?”
李斯神色緩了緩,看向董慈點頭道,“正是。”
董慈便高興地笑道,“賢兄去了秦國,若是遇上一個叫秦真的人,就告訴他我很好,讓他勿要掛心,哈,可以麼?”
李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