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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冥冷漠地看著地上狼狽頹然的男人,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此刻落在他眼中,除了陌生,還是陌生。其實他也是最近才猜到沈瀚之李貴妃之間的事,而現下方才徹底得到了證實。可笑那個從來運籌帷幄,連殺妻弒子都處理得無懈可擊的男人,原來不過是別人玩弄的一枚棋子。真是可恨又可悲。
沈瀚之已然是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沒有人會接受自己殺妻弒子去保駕護航的兒子,原來並非自己的兒子。這是他堅持了二十來年的信念,因為這個信念,他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然而這個信念,在真相——即使是他不願接受的真相面前,終於還是如摧枯拉朽之勢土崩瓦解。他趴在地上,涕淚交錯,雙目失神,像是一個低到塵埃的可憐人,再也看不到半點曾經高高在上的濟寧侯身上的風姿。
蘇冥垂目鄙薄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要走出屏風,卻聽地上的人又喃喃道:“你到底是誰?”
蘇冥沒有轉頭,只冷聲譏誚道:“十七年前,在你蘇州的宅邸中,你和侯夫人發生爭吵,因她發現你和李怡然的□□,你掐住她的脖子,強行給她灌了一碗□□,因被三歲幼子親眼所見,你又給他用了巫蠱之術,讓他失了那段記憶,隨後被丟進寒山寺養了九年多。”
沈瀚之趴在地上,昂著頭,一雙渾濁的眼睛裡,滾出兩行清淚,然後又吃吃笑起來:“沈鳴,你是沈鳴,我的兒啊!”
蘇冥冷笑一聲:“我姓蘇不姓沈。”
沈瀚之還是笑,那笑已然是痴痴傻傻的,像是三魂六魄丟了一半:“這是報應,我的報應來了!”
蘇冥未在理會,同宋銘一起出了屏風,而裡頭的沈瀚之依舊在喃喃胡言亂語,卻聽不出在說什麼了。宋銘瞅了瞅神色冷淡到漠然的蘇冥,試探道:“他到底是你親爹,你就看著侯爺瘋了。”
蘇冥哂笑,朝那掐絲琺琅屏風看了眼:“本來想給他點痛快,不過他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就那樣不明不白讓李貴妃滅了口,委實太便宜他。”頓了頓又道,“以他的性子瘋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咱們還要看著他和李貴妃狗咬狗呢!”
宋銘抿嘴笑開:“你這招真是絕了!李貴妃當年一個小才人,為了上位利用沈瀚之,編了這麼大個謊言,把人套得倒是很牢。卻不妨到底是埋下了大禍患。到時候我父皇知道三哥是他骨肉又有何用?”
蘇冥瞥了他一眼:“齊王那邊到底如何了?”
宋銘有些得意地挑挑眉:“我舍了葉大美人,哪裡不成事的道理。被他攛掇幾下,我二哥如今可是雄心壯志,尤其是知道了這一出,怎麼著也是要利用上的。咱們神不知鬼不覺幫他謀劃,到時候只要看熱鬧就好。”
蘇冥蹙眉默了片刻:“你就不怕他這雄心壯志消不下去,等登了基,沒人再拿捏不住他。咱們就真的是為他做了嫁衣,別不是又要來一次宮變,江山社稷恐怕都要折騰垮掉。”
宋銘嗤笑出聲:“我二哥幾斤幾兩重,你還知道?他如今迷葉羅兒迷得神魂顛倒,我先前從暹羅那邊弄了些大煙,然葉羅兒伺候我二哥抽著。估摸著頂多一年半載,人就能徹底廢掉。“
蘇冥輕笑:“你歪門邪道可真是多。”頓了頓,又嘆了口氣道,“就是你這樣把葉羅兒送出去,委實不太厚道。他也算是我救的人,往後我都沒臉面對他。”
宋銘不以為意地揮揮手:“要不是我救他,他早死了。他自己一直想著報恩,我不過是給他一個機會。等事情結束,他若是想離開,我也會給他尋個路子。就是你知道他那張臉,去哪裡都是個禍害,還不如在我這裡安生。”
蘇冥搖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式,他和宋銘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行事風格多有不同。如今卻也計較不來這些細微末節,他自己為了成事,也並非事事都光明坦蕩,自是沒立場對宋銘求全責備。
如今對他來說,已經成功一半。若是宋玥真是沈瀚之的兒子,恐怕事情還沒那麼容易,因為如此這般,李貴妃就不會舍了沈瀚之,還對他下殺手。而又沈瀚之這個有利幫手,對他們成事,恐怕是不小的阻礙。如今李貴妃算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沈瀚之不僅不足為懼,還能成為他們最重要的一把利刃對向李貴妃。自己的母親死於這兩人之手,自己也差點為之命喪黃泉,甚至舅舅一家都跟他們脫不了干係。這種深仇大恨讓他覺得若只是殺了兩人,完全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恨意。
蘇冥覺得自己有點迫不及待想看那場面了。
歲末的京中下了一場大雪,黃城內外,一片銀裝素裹。大雪是吉兆,瑞雪豐年,太子宋玥